他的目光依然死死地锁在我的脸上,身体摇摇欲坠。
他看着我空洞的眼睛。
“噗”
他毫无预兆地喷出一口血。
“将军!”军医大惊失色。
慕之却笑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却停在了半空中。
“不必救我。”
“这是我欠她的。”
10.0
我被安置在哥哥的帅帐,慕之则躺在隔壁的军医帐里,帐帘未曾放下。
我能看到他。
他拒绝躺上诊床,就靠坐在墙边,几个军医围着他,急得满头大汗。
“将军,您中的是西域奇毒见血封喉,再不施针放血,毒气攻心,神仙难救啊!”
“此乃谋逆大罪!我等已将那毒妇收押!但您得让属下等救您啊!”
慕之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我的方向。
我的哥哥,镇北大将军云战,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慕之,而是直接走到我榻前,声音压抑着怒火。
“舒儿,你且忍耐片刻,哥哥定为你讨回公道。”
随即,他转身走向慕之,脸上再无半分情谊,只剩下冰冷的审判。
“慕之,你可知你带回帐中的,是个什么祸色?”
慕之没有看他,目光依然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惨笑道:“大哥,事已至此,不必再说了。”
“我必须说!”云战的声音如同惊雷。
“你以为她只是一个争风吃醋的妇人吗?”
他将一份刚刚审讯出的供状,狠狠摔在慕之的脸上。
“罪妇赫连雅,其父亡国之君,她怀的也并非你的孽种,而是她与叛军余孽的孩儿!她诈降于你,就是为了借你之手,除去我云家血脉,再于今日,与城中内应里应外合,颠覆你的帅权!”
慕之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供状。
云战冷笑一声,继续道。
“那匕首上的毒,也并非为你我准备,而是为你那刚出世的长子备下的。”
“她要亲手杀了那孽种,再栽赃于我兄妹头上,引军中大乱!”
“你为了这么一个处心积虑要你性命的毒妇,害死了我妹妹的孩子,也害死了你自己的嫡子!”
隔壁的慕之,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围着他的军医,一步一步朝我的床榻走过来。
他走得很慢,很艰难,像跋涉了几个世纪。
终于,他走到了我的榻前。
帐内的亲兵和侍女纷纷退避。
“慕之……”云战的怒吼声变得遥远。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从怀中,摸出那枚我遗落的贴身玉佩。
是他当年送我的定情信物,上面刻着我的小字。
他颤抖着手,想把它重新塞回我的手心。
“云舒。”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我错了,你还能原谅我吗?是我错了”
我看着那枚玉佩。
在它温润的玉身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把手,收回了锦被里。
慕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玉佩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他的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将军心脉已断!准备后事吧!”
云战的喊声里情绪复杂,终是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