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

回家，将盆里所有的衣物一一洗净、晾起。

然后，把我那几件早已干透的衣裳，仔细叠好，收进包里。

最后，转身走出这个曾被我称作“家”的地方。

第2章

顾延舟不会知道。

我不需要一个月。

我现在，就已经足够冷静。

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我舒兰爱顾延舟爱到了骨子里。

打从儿时玩过家家开始，我就认准了非得当他的媳妇不可。

时常挂着眼泪鼻涕，拽着两家大人的衣角，非要他们点头答应。

等稍大些进了学校，我便自作主张成了顾延舟身边的“小看守”。

任何想递到他手里的纸条信件，都得先经我的眼。

直到后来，他真心喜欢上一个姑娘。

我的存在，成功膈应了那姑娘，他的告白最终不了了之。

我还记得顾延舟瞧见她跟另一个男青年走在一起时，脸上那种落寞的神情。

他那么难过，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失魂落魄。

那也是顾延舟头一回对我发脾气。

我怯生生地凑上去，扯着他的袖子，想哄哄他：

“延舟哥，不是还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吗？”

他却猛地将我甩开，眉宇间尽是烦躁：“舒兰，你能不能别没完没了？离我远点行不行！”

我被他甩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没站稳，恰好被一辆驶过的自行车撞到，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墙角，顿时磕了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那大概是我头一回在顾延舟脸上看见那样慌乱失措的表情。

“舒兰！你怎么样？疼不疼？”他声音发紧，一把扶住我。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伸手往后脑一摸，摊开掌心全是血。

却还仰着脸对他说：“延舟哥，你别怕……我没事。”

他死死盯着我满手的血，脸色煞白。

我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扯着笑问：“你……你现在心里好受点儿了吗？”

顾延舟猛地一颤，攥紧我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什么重重击中了。

他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我就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是的，我晕血。

可也从那一天起，顾延舟不再冷冰冰地叫我“别跟着他”了。

他开始允许我待在他身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慢慢成了习惯。

后来，顾家出了事。

我软磨硬泡，求着我爸，从家里拿出五万块钱的存单，想都没想就全塞给了顾延舟。

在他家最艰难、谁都不愿沾边的时候，只有我始终一步不离地守着他。

后来他为了谈项目，在酒桌上喝到脸色发白、直不起腰，我想也没想就站起来替他挡酒。

烟雾缭绕的酒桌上，几个干部笑着起哄：“舒兰同志要代喝？行啊，但得喝双份！”

我二话没说，仰头就干了两满杯。

顾延舟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低声道：“别喝了。”

全场哄笑。

有人嬉皮笑脸地说：“舒兰同志这么痴情，不如别喝酒了，陪我们一晚上，这项目就归顾厂长，怎么样？你不是什么都肯为他做吗”

话没说完，原本伏在桌上的顾延舟突然起身，一拳重重砸在那人脸上。

一拳、两拳、三拳……我清清楚楚地数着，顾延舟为我挥了整整十八拳。

那一刻，顾延舟就像从天而降的英雄，护住了我。

后来，我记不清为了爱他到底做过多少傻事了。

可他为我砸的这十八拳，我却一直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