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回过神，却没像往常一样熄灭烟头。

“没事。”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事务上一点小事，处理完了。”

他还未意识到自己眼底布满红血丝，疲惫得不像人样。

手下告诉他，许宁玥在一家医院打掉了孩子。

那一天，正是他带苏薇去组织的那天。

他带着另一个女人踏入他们共同打下的地盘，宣告新主的时候，她正独自在医院，打掉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她怎么敢？！

窗外的天光微微泛白，映照出苏纯洁净无瑕的脸庞。

和那个满身血腥，如今竟敢私自注销权限的女人截然不同。

这样也好，反正已经除名了。

许宁玥自己走了，倒也省去许多麻烦。

“没事。”他将烟头掐灭，“等我去处理点事。”

他转身进了隔间，拨通手下的电话：

“西区赤蝎组那帮杂碎，一个都别留。手脚干净点，处理掉的痕迹扔进数据粉碎机。”

苏薇搬进了别墅，成了名义上的新主人。

霍渊让人定制了无数素净的衣裙和防护装备，还特意在组织给她安排了一个最清闲体面的职位。

可他却越来越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

每次应付完外面那些纷争，回到苏薇身边，面对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睛，他仿佛感觉把自己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暗网地下说一不二，手段狠戾的掌权人。

另一半，伪装成她想象中，温和可靠的守护者。

他忽然想起许宁玥。

只有在许宁玥面前，他才能完全做回真实的霍渊。

她不仅不会害怕，还会帮他出谋划策，替他干净利落地扫清障碍。

第6章

这天，他处理完组织里的叛徒。

准备按照惯例给温雪宁带回去一个小蛋糕时，

忽然被店里屏幕上播放的战地新闻吸引了视线

画面里硝烟弥漫，断壁残垣间，一道熟悉的身影裹着磨损的沙漠色战术服，动作利落得像头蓄势的猎豹。

是许宁玥。

镜头拉近，她正半蹲在废墟后，将一个浑身是灰的小男孩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着战术匕首，精准挑开拦路的钢筋。

小孩吓得直哭，她抬手用袖口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声音隔着电视传出，虽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别怕，跟着我走。”

下一秒，远处传来流弹破空声，她立刻将男孩死死按在身下，后背紧贴冰冷的断墙，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四周的警戒动作。

和从前并肩作战时的模样重合，却又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柔软。

那是护着弱小的坚定，而非执行任务的冷硬。

霍渊站在原地，指尖攥紧了刚拎起的糕点盒，盒身的包装纸被捏得发皱。

直到店员过来提醒“先生，要打烊了”，他才回过神。

胸腔里的心脏仍在狂跳，视线却死死钉在屏幕上。

画面里的许宁玥已经带着男孩冲过了火力封锁线，阳光透过硝烟落在她身上，竟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像一株在绝境里重新扎根、野蛮生长的荆棘。

霍渊开始习惯性地在深夜独自回到组织顶楼。

他看到往日的旧物，仿佛又看到许宁玥飒爽的模样。

最初，确实是他从毒枭手里救下她，给了她容身之所。

后来她为他清除道路上的阻碍，暗杀目标，双手染血却从无怨言。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施舍与庇护，而是刀口舔血的相互依靠，是黑暗中并肩前行的默契与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