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条路上,出现的不再只是他一人。

……有徐天宁,有宿惊岚,甚至还有奚云平。

“放那吧,晚点……”宿聿的声音稍哑。

只是话没说完,悬停在面前的手却没有移开,他抬头就能看到顾七低垂看他的眼。

宿聿只得伸手接过,一口饮尽。

旁边的人像是在等着他,看着他喝完药,又取走了碗。

听到药碗落在桌上的声音,宿聿以为顾七又要走了,却忽然见看到床榻末端,男人掀开了被褥,坐在了另一边。

狭窄的床榻上坐着两个人,顾七轻轻抬起宿聿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隔着一层衣料,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宿聿冰凉的皮肤,苍白透青的肤色不正常,也代表着这他体内的阴气渗透入血骨,早就与这具创造出来的身躯契合一起。

能容纳通灵魂的身躯是特别的,也在降生的时候已经注定与凡胎不太一样,温热的掌心捂在膝盖上,暖意似乎隔着绷带传达到内里的皮肤,缓解了那满身心的寒意,裴观一的灵力至寒,但顾七不是,与狮麟同生的雷系灵力不止给他带来凡人没有的愈合能力,也有与本源相悖的雷系灵力,此时这些灵力缓缓地输送入他的体内,克制地浮在表层,没有更往里渗入,却带来了令人留恋的温暖。

几日未见日光,宿聿感受到那缓缓传来的暖意。

与日光灼烧阴气的热烫不同,顾七的灵力温和绵长,像是在软化坚硬的躯壳。

宿聿漫不经心地问:“天麓山查完魔道后准备做什么?”

顾七:“查那个人的位置。”

顾家一直在行动,这点不见神明跟齐六每天都有禀告。

“西泽不太适合休养,恰逢雨季,便常有阴雨。”顾七低着头,敞开的掌心覆在腿上,一点点缓缓上移,“红土森林那边更好一些,但以后若是去北界,我带你看看烈阳谷。”

烈阳谷在哪,宿聿不知道,但听起来像是个温暖的地方,过多的思绪像是被那萦绕上来的暖意击溃,他听着顾七说着从未听过的地方,两人没有提及巫云月,也没提及那荒谬的盟会,也没有提奚云平,在说另外一件,看似无关的事情,却像是在提一个比任何事情都更虚无缥缈的未来。

绵长的暖意让他的脑海里掠过许多的记忆,有无忧无虑的天虚剑山,有段胤来剑阁的浓重酒气,有与奚云平纵观天下奇阵的游历,有途经沉虚兵器库时的艳羡……残缺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拼凑,最后化作涌来的困意。

宿聿睡着了。

房间里传来另一人的平稳的呼吸声,顾七也没有移开手,没有遮蔽的手腕延伸生长着一朵灿开的血红花纹,思绪化作短暂的安静,他静静地看着对方,微微倾身抬起了少年的右手,被扯开绷带没有重新绑上,上方明显的花纹花苞悄然绽放。

顾七看了一会,便将那绷带重新缠上,免得其余伤口暴露。

少年的手没有剑茧,仅有几道裂开的细小裂痕,这具身体在竭力地修复,更需要长久的养精蓄锐。顾七抬手抚平了宿聿睡梦中还不觉紧蹙的眉心,明明是每日都会看到的面孔,静下来看的时候,才有一点像以前无忧无虑的模样。

良久,男人稍稍低头,温凉的唇落在那伤痕累累的手上。

“好好睡一觉。”

雨幕中细雨落入窗内,带来了潮湿的凉气。

阁楼的木门被推开,顾七见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外面的顾锋,爽朗的男人想要往更里的地方,却被顾七合上门完全遮挡,半点也没见到里面的人。

“不是,让我看下侄媳怎么了?”顾锋意味深长地看着顾七,心想着这婚契没闹这么一遭,他都不知道自家侄子一下搞出这么大发来,“那花契长什么样了,让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