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散开,一份全英文的病历报告赫然在目。我只扫了一眼顶端的诊断,就愣住了。

“爱情过敏性心肌症?”

傅世谦冷漠地开口,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与他无关的判决书:

“梦姝有这种罕见的病,不能受任何情感刺激,尤其不能看到我身边有别的女人,或者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我心口:

“你每一次打电话质问我,每一次所谓的争风吃醋,都在把她的心率推向危险的边缘。钟言琬,是你,在一步步把她推向死亡。”

我气到极致,反而笑出了声。

胸腔震动,牵扯着腹部的伤口,一阵阵抽痛。

“傅世谦,你是省人医最年轻的妇产科主任,是国内顶尖的医学专家。你现在告诉我,你相信这种鬼话?”

我指着那份可笑的诊断书,一字一句地问他,“爱情过敏?她怎么不对人民币过敏?怎么不对你傅大主任的名利地位过敏?”

“你懂什么!”傅世谦被我的话刺痛,声音陡然拔高,“这是国外最新的研究成果,诊断的专家是诺奖提名人选!国内只有我最清楚这种病的凶险,也只有我能治!我照顾她,不仅仅是私情,更是医生的责任!”

江瀚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一把抢过病历,翻来覆去地看,嘴里骂骂咧咧:

“我操,这他妈什么狗屁玩意儿?哪个三流野鸡大学编出来的?老傅你脑子被台风吹糊涂了?”

【妈妈,别信他。】

【她的病历是假的,诊断书上的水印都是P上去的。那个所谓的国外专家,是她花爸爸的钱,从横店影视城请来的演员,一天八百,管盒饭。】

我眼中的笑意彻底冷了下去。

许梦姝见我沉默下来,以为我被傅世谦的专业镇住了。

她适时眼眶一红:

“言琬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病,你和世谦哥就不会闹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愿意退出,我马上就走,只要你们好好的……”

她说着催人泪下的退出,手却死死缠在傅世谦的手臂上。

傅世谦果然心疼得无以复加,立刻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

“胡说什么,你的病还需要我治疗,你能去哪?”

安抚完怀里的白月光,他再次转向我时,眼神只剩下彻骨的厌恶。

“钟言琬,你听到了吗?”

他抱着另一个女人,对我下达最后的通牒。

“为了梦姝的病,也为了你好,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可听到这句话,心还是像被钝刀割开,鲜血淋漓。

不能要?

我的孩子,我拼了命从台风里救下来的孩子。

他一句“不能要”,就要抹去他的存在?

我婆婆在一旁帮腔,脸上是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惋惜:

“言琬啊,世谦也是为了大家好。你看梦姝这孩子多可怜,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个孩子……就当是为了给梦姝治病积德了,送人吧,找个好人家,以后也能过得好。”

傅世谦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似乎觉得我的沉默就是默认。

他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连同笔一起,放在我枕边。

是《放弃抚养权声明》。

“签了吧。”他居高临下地命令道,“我已经联系好了领养家庭,对方条件很好,孩子跟着他们,比跟着你这个疯子强。”

我看着眼前这对颠倒黑白的男女,心中盘桓了多年的那点情分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碾碎。

我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