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知晓许百炼的喜好，可一切都晚了。

她在竹林中淋雪，怔怔地望向天空。

“此生若是同淋雪，今朝也算共白头。”

她笑着，却哭了出来。

数十年的修身养性，在这一天轰然破碎，她大声哭嚎着。

“许百炼，许百炼！”

可回应她的只有苍竹肃穆，风雪倾盆。

是夜。

她匆忙去了趟皇宫。

胤帝老了。

曾经那个睥睨天下的帝王，此刻躺在病榻上，神形枯槁。

在一干皇子之中，他轻轻唤赵清露过去。

“朕此生最后悔的两件事，其一是你和许百炼的婚事，其二就是允许他去西域。”

“他太苦，太累。”

“许百炼至今未归，朕是等不到了，清露，替朕等他回来。”

临终前，他抓着赵清露的手，问道。

“你，悔吗？”

第19章

赵清露哭成泪人。

“父王，女儿知错，女儿好后悔……好后悔……”

恸哭响彻宫闱。

全城素裹，恭送胤帝殡天。

春雪消融，新帝登基。

又是一年春好日，雪化了又下，凝了又融，院落前的苍竹青翠叠嶂。

却再也没有许百炼的消息传回。

有人说他死了，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被狼群吞噬。

有人说他在海国定居，自立为王，妻妾成群。

渐渐，连这些议论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许府门前石像脚下的落叶，堆了一层又一层。

曾经的公主殿下，如今也垂垂老矣。

她佝偻着腰，和往常一样清扫落叶。

她看着那少年暗淡的石像怔怔失神，仿佛看到了曾经和许百炼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你叫什么？”

少年鼓起勇气发问，面色微红。

赵清露挑眉轻笑。

“赵清露。”

记忆破碎，终是妄想。

她低着头，笑呵呵地在石像前坐下。

冲着暗淡的石像轻声道。

“你，没他帅气。”

叶绿了又黄，稻子熟了几茬。

昔日风华绝代的赵清露，如今已至耄耋之年。

她活的够久了，连新帝都在前些天驾崩，换了年轻的幼帝。

她躺在病榻上，望着窗外的落叶，心想是等不到他了。

她唤来怜儿。

她终生未嫁，膝下无后。

这丫头是她几年前在许百炼的石像下捡回来的，当时她尚在襁褓，漫天飞雪被石像的手挡住，在她身边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却没有沾染她分毫。

她认为这是许百炼看这女婴可怜，有心庇护，便给她取名怜儿。

“奶奶，下次再去赏雪好不好？”

怜儿扶着她起身，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赵清露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