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悬着的灯笼被吹得一晃一晃,光影摇动。
从纪淮舟微开的衣领间, 周照吉瞥见那白皙肌肤上一道道暧昧的痕迹,他一脸麻木地为纪淮舟擦干发间水痕。
只要与那个男人见面, 殿下总会带着一身痕迹回来。打一开始的心如死灰,再到如今的见怪不怪,周照吉觉得自己已然承受了太多。
月光穿过窗前绿竹, 在窗台洒落点点清辉。
纪淮舟右肘撑在桌上, 支起额头, 盯着月中婆娑竹影, 手指按了按眉心。
不知为何,近日他心中总是隐隐不安, 好似厄运正在前方等着他。
那夜后, 他许久未曾做梦了。
究竟是不是跟那个梦有关?
纪淮舟从怀中掏出那枚完好的翠色玉佩, 轻轻摩挲, 手指滑过玉佩中的鹿纹,轻轻叹了一口气。
“殿下, 你今晚饮了不少酒,我给你按按,免得待会儿头疼。”手中湿发渐干,周照吉在纪淮舟耳畔柔声道。
纪淮舟点头。
周照吉拇指交替,不轻不重地在纪淮舟风池穴按压。不多时,纪淮舟僵硬的脖颈渐渐放松。他阖上双眸,在身后人恰到好处的按摩中昏昏欲睡。
纪淮舟意识朦胧之际,颈后之手忽然抬起,在空中停滞几瞬,重新落在纪淮舟后颈。
指腹薄茧抵着脖颈,微微使力,炙热沿纪淮舟后颈穴位窜入脑中,炸开一朵热浪。
纪淮舟瞬间睁开眼,回首望去。
身后之人已换成霍少闻,周照吉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霍少闻垂着双眸,正专注地看着他:“殿下继续歇息,我替你按。”
那双乌黑眸底只有他一人的倒影,昔日浓重的恨意几乎消散无踪,只余温柔与疼惜。
纪淮舟眼角漾出笑意,回身阖住半开的窗户,转头埋在霍少闻怀里蹭了蹭,懒懒地张开双臂:“抱我去床上。”
霍少闻眉梢轻扬,抬指轻敲纪淮舟额头:“殿下近来愈发惫懒了,短短几步路也不愿走。”
纪淮舟下巴微抬,理直气壮:“我就想让你抱我,你不愿意?”
霍少闻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早已习惯那个向来爱把事藏在心底的帝王,一句话中隐着无数重玄机,让人难以捉摸。如今的纪淮舟,简直坦诚直率得令他害怕。
怀中少年目光柔软,浅色瞳仁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欢喜与爱意。
霍少闻忽然生出一种,自己被纪淮舟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他心头猛跳,顺从抱起怀中人。
少年自然而然搂住他的脖子,修长双腿环上他的腰,低下头,笑眯眯在他额间留下一个吻。
霍少闻托着纪淮舟的臀,快步走到床边,仿佛是在扔烫手山芋一般,迅速扒下纪淮舟缠在他身上的手脚,把人扔到被中。
“啊!侯爷怎么这样?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少年人揉了揉撞到床榻的臀,抱怨道。
霍少闻眉心一跳,伸手拍了拍纪淮舟屁股:“别闹,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纪淮舟眼神微变,坐直身子,霎时恢复往日沉稳的模样,问他:“何事?”
霍少闻压低声音:“卫栖梧是东昌派来的细作。”
纪淮舟:“此言当真?”
霍少闻:“绝不会有假。”
纪淮舟面容沉了下来,狭长凤眸中泛着森冷的寒意。
卫栖梧,便是他们此行要接回宫的女子。这一路,纪淮舟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
据说,卫栖梧出生那日,天生异象,紫霞灿照。有一赤凤从天而降,落于卫府一棵梧树中,凤鸣竟陵,声震九霄。竟陵城内哗然一片,人们竞相前来欲睹此子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