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霍少闻仍不放心,害怕纪淮舟偷偷跟去云州,当晚他拉着纪淮舟做了大半宿。纪淮舟身子本就有所亏损,经他这一遭,损耗得愈发厉害,连眼皮也抬不起来。
我真不是东西。
霍少闻视线定在累到极点的纪淮舟身上,在心中暗骂。
他抬手擦了擦纪淮舟汗津津的额头,将人抱去汤池仔细洗了一遍。躺回龙床间,霍少闻紧紧拥住纪淮舟,一连串温柔话语贴着耳廓淌入半梦半醒的纪淮舟脑海中。
“陛下,我这一去怕是得有一年半载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睡不着……若是那种方法能让你安眠,你就还用它吧。”
“我给你留了一些我的贴身之物,聊慰思念之情。”
“许多事我该好好问一问你,待我回来,我们一并说清。”
……
雪霁云开,白日初起。
城郊。
十万大军整装待发,霍少闻身披银甲立于高台,锐利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脸庞,疾呼:“四日前,东昌攻入云州,掠我大乾国土,屠我大乾百姓,无数妇孺惨遭毒手,此仇不报愧对他们的在天之灵。儿郎们,随我一同驱逐贼人,直捣燕京。”
“驱逐贼人,直捣燕京!”
“驱逐贼人,直捣燕京!”
“驱逐贼人,直捣燕京!”
将士们心头激愤难当,纷纷举旗大呼,发白日光照在兵甲上,映出一双双仇恨之眼。
霍少闻回望一眼宫城,走下高台,翻身上马,毫不犹豫发出行军之令。
萧怀璋站在城楼上,望着黑压压的大军,心头沉甸甸的。
一个内侍忽然匆匆跑上城楼,俯身在萧怀璋耳畔说了一句话,随后交给他一封信。
萧怀璋大惊,匆忙拆开信封,看完里头内容,他的脸色由白转青,长髯被气得一抖一抖,勃然大怒:“真是胡闹!他还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吗?!”
此时此刻,大军押送的粮草车中,一人正蜷缩在重重遮掩的粮食袋旁,靠着它歇息。
豆大汗珠沿着白皙额头滑落,一只手拿着锦帕轻轻为他拭去脸上汗珠,那人勉力抬起眼皮。
薄天游重重叹了一口气:“千里随军伴情郎,从没见过像你这般痴情的皇帝。”
第78章 留下来。
厚实绵软的大氅铺在纪淮舟身下, 薄天游尽量将纪淮舟坐卧之处弄得舒舒服服的,奈何路不平稳,再加上积雪未消, 时不时就有一阵颠簸, 扯到纪淮舟身上的伤,纪淮舟冷汗直冒。
衣衫被汗湿透,沉沉压在身上, 冰冷如铅。身上盖着厚厚斗篷, 可浑身却愈发地冷。
纪淮舟缩成一团, 牙关紧咬, 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薄天游望着面露痛苦之色的纪淮舟,拧起眉头数落他:“你这是何苦来哉?待在皇宫不好吗?”
纪淮舟缓缓掀开眼帘, 纤长浓密的鸦睫被冷汗打湿,缕缕粘在一起。他摇摇头, 艰难开口:“此次大战事关重大,朕必须去。”
薄天游语气无奈:“你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回事,我去给他说。”
“不可!”纪淮舟拽住薄天游衣角, 急切道, “走远一些, 起码也得出了京畿方能告诉他, 否则他会派人将我遣送回京。”
薄天游叹息着道:“你啊……”
霍少闻命大军全速赶路,只是雪天路滑, 到底还是慢了不少, 一整日行了几十里路。
暮色降临, 大军扎营休整, 袅袅炊烟升起,随行伙夫为将士们做了几锅粥饭。薄天游趁人不注意, 偷偷给纪淮舟盛了一碗,送去粮草车。
温暖汤食入口,驱散了周身寒意,纪淮舟抬首:“多谢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