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舟垂眸,思索片刻后又问:“你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最近可还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举动?不急着回答,仔细想想,任何细节都别放过。”

赵横凝起心神,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一拍脑袋:“定远侯往他母亲院里又拨了一批人,让他们保护好老夫人,不知这个算不算?”

纪淮舟:“算,日后若还有这样的事,立即告知于我。”

“是。”

事情都吩咐下去,纪淮舟这才去用早膳。

膳后,纪淮舟在厢房调制新香,这一呆便是一整日。试了多次,那香味总与记忆中的差了点,始终未调出想要的香,纪淮舟心中烦闷。

他放下香匙:“看来明日得去送风阁一趟。”

纪淮舟踏出厢房,天色已晚,院中笼了一层灰蓝暗色。

他举着烛台正欲回房,隐隐约约间,却看见走廊远处有个人影。那人身形高大,不像是周照吉,纪淮舟犹疑着唤了一声:“况明?”

对方闻言朝他走了过来,缓步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是况明!

纪淮舟心中一惊。

这脚步声听起来怎么像……霍少闻?!

转瞬间,那人走到近处,熟悉的面容渐渐出现在纪淮舟视线中,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纪淮舟问:“侯爷怎么来了?”

霍少闻脸色愈沉。

“七皇子昨夜回府后,便一直在看龙阳春|宫图。”

一整日,赵横这句话都在霍少闻脑子里回响。

散值后,他本应回侯府,可下意识就拐到了此处。分明知晓纪淮舟让赵横说这些是在试探他,他还是踏入了对方陷阱。

霍少闻面带不虞,说出口的话也夹枪带棒的:“殿下这是不想让我来?”

“侯爷这可就冤枉我了,”纪淮舟一眨不眨地盯着霍少闻,言笑晏晏,“侯爷来访,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愿你来?只是未曾提前做准备,怕怠慢了侯爷。”

霍少闻注视着眼前人的笑颜,一抹冷笑从眼底划过,他甩袖越过纪淮舟,径直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纪淮舟转身,跟在他身后缓步向前。

几句话的功夫暮色更深,纪淮舟刚跨过卧房门槛,旁边忽袭来一阵疾风。

灯灭了。

蓦然间,纪淮舟眼前一片漆黑。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纪淮舟向来不喜欢黑夜。浓重的黑在视线中展开,无边无际,一丝光亮也没有,他仿佛跌入了无尽深渊里,被暗色淹没。

“吱呀”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每当处于黑暗中,纪淮舟的感官对外界感知就会更为敏锐。

身旁男人清浅的呼吸声打破寂静落在耳边,纪淮舟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般,分外柔软。对方略高的体温隔着空气蔓延至身侧,驱散了初春寒意。

纪淮舟握着烛台的手紧了紧,道:“我去点灯。”

旁边伸出一只大掌拦住了他。

“殿下今日在做什么?”

纪淮舟也没瞒着霍少闻:“今日在制香。”

“殿下倒是好兴致。”传入纪淮舟耳中的言语似乎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三皇子今日找了我,让我与他联手。”

纪淮舟猛地抬起头,满脸紧张:“侯爷答应他了吗?”

霍少闻不紧不慢开口:“待本侯考虑几日。”

纪淮舟在黑暗中摸索着拽住霍少闻衣袖,轻轻摇了摇,小心翼翼道:“侯爷可以拒绝他吗?”

霍少闻突然笑了。

紧接着,砸下一句:“凭什么?”

“纪淮舟,本侯不是非你不可。”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