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对父子乘坐的轿厢毫无预兆地失了控,仿佛被命运之手轻轻一推,猛地往下滑落,以惊人的速度和质量飞速撞上他跟谢景和的缆车轿厢!
“砰!”
惊叫从每一个方向传来,此起彼伏。
可时蔺川什么都没听见。
他只听到了一阵尖锐的耳鸣自身体深处冒出来,眼前的景象仿佛被施加了延时魔法,每一秒都被切割成漫长的不等分画面,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
他看到雪花遭到冲击,齐刷刷地掉头逃离。
他看到透明的防护罩碎裂了一角,门框被撞得变了形,整块玻璃门从半空中掉落,而谢景和腰间的绳扣被甩断,他空白的表情在时蔺川眼前飞速闪过,整个人便猝不及防地往下坠……
重力拉着他的脚,用力拽!
时蔺川什么都没有做。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直至瞬息片刻。
一阵来自臂膀的剧痛将他唤醒。
“……抓紧我。”
时蔺川的思绪空白了一秒,由于浑身用力过度,青筋爬满他的额角与颈侧,以至于说话都变得困难,需要咬紧牙关,再从唇缝间奋力地退出来。
“别放手!”
眼下的情况却跟他所说的话截然相反谢景和以一种很危险的方式悬在半空,他的表情凝滞,瞳孔急剧收缩,而时蔺川正用一只手拽着把手稳定自身,另一手则牢牢攥着他的小臂,指关节紧扣。
点点血色飞溅而下,看不清来处。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被撞碎的玻璃碎片宛如杀伤力极大的刀片,不分敌我地往两人身上刺,好在天气寒冷,两人穿着厚实,可面部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谢景和只看到一块刃形玻璃往男人裸|露在外的脸侧扎去,下意识地松开了环在对方腰间的手,替男人挡了一下。
比疼痛更快袭来的,是坠空感。
只一秒。
……时蔺川抓住了他。
男人的眼镜在刚才的撞击中掉落,五官再无遮掩,清楚明白地落入谢景和的眼中。
大概是因为肌肉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从而导致男人现在的表情相当难看,不见一丝平日里的冷漠与淡然,甚至有些扭曲,那双狭长眼瞪得很圆,眼珠子像是快要掉出来。
他眼底的毛细血管破裂了。
很快。
男人的眼白爬满血丝,似炸开的红线。
他憋着气,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看我,别往下看。”
谢景和的视线擦过他颈侧一道细长的裂口,血珠从口子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转眼便被这冰天雪地的气候冻住,就此凝结成形,成了男人皮肤上的一道血色裂痕。
上前方的父子俩儿也受了伤,正哭成一团。
男人嗓音粗犷,连声骂着F开头的单词,尾音颤抖。
不幸中的万幸是
轿厢撞击并非连环事件,没有诱发更糟糕的局面。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谢景和如此想着,目光一点点地上移,同时极其缓慢地抬高另一只手臂,想要摸到可以借力的地方,然而轿厢裂口的边缘离他太远了,指尖绷直了,还差近一厘米才能碰到。
碰到也没用。
边缘曲折锋利,握都握不住。
而时蔺川……
大概没办法将他凌空提起来。
他太重了。
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
谢景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微弱但持续的震颤顺着男人的手掌,透过布料,传递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