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事后他却屡屡嘟囔着, “好像没有小时候的那种味道了……”
说完,他还要往自己嘴里塞两粒,反问道:“蔺川, 你觉得呢?”
老实说, 除了人工糖精味,时蔺川并不知道他说的‘那种味道’还能是什么味道,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年幼时没有接触过这种廉价零食, 所以无法通过大脑滤镜去加以美化、升华。
那时候,自己好像只是状态似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谢景和的脸, 随口应付道:“不喜欢吃就别吃了, 小心牙疼。”
而这时候。
时蔺川的喉咙咽了咽, 随手将空掉的塑料袋揉成一团,原模原样地塞回它的来处谢景和的外套口袋里, 然后万分嫌弃地点评道:“真难吃, 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要买这种东西,有钱还是吃点好的吧。”
谢景和全程只抢到半粒糖。
固体物早已消弭于他的唇舌尖,仅余下一丝回甘。
他循着男人的动作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当做垃圾桶的口袋,又抬头望向男人半隐在暗处的侧脸, 牛头不对马嘴地应了声,
“这是你的衣服。”
闻言, 时蔺川从善如流地质问:“那你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你就没有自己的衣服吗?”
谢景和:“……”
怎么突然拐到这里了?
算了。
谢景和不纠结, 很老实地说了真心话, “我觉得你的衣服好像比我的更保暖,而且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听到后面那几个字,时蔺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忍不住用看异食癖的眼神,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不是第一次了。
谢景和经常夸他‘香香的’。
时蔺川不喜欢用香水。
起初,他以为这人对家里洗衣剂或是香氛的味道情有独钟,因此每次听到谢景和这么说,时蔺川就会不动声色地换掉那个味道。
可是不管他怎么更换,对方都会持之以恒、且由衷地发出同样的感叹。
时蔺川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反问他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
谢景和却说,他也不知道。
但就是香香的。
……真的是,非常没有逻辑的一句话。
对于时蔺川来说,谢景和这种人实在太难理解了,他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抱有极其深厚的滤镜
就算觉得糖果的味道不再似小时候那般美味了,他还是会买;就算发现结婚三年的丈夫拥有两副面孔,从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他还是不肯退却。
颇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还想继续撞’的即视感。
正因如此,时蔺川才这样讨厌他。
讨厌的程度之深切,已近乎‘怨恨’。
时蔺川常常在想,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碍眼的人?还偏偏要出现在自己眼前,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厌恶,却又无法摆脱。
幸好最后一个离婚任务就快要结束了。
时蔺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有谢景和存在的世界了。
夜更深,天台上的风力更大。
倏然间,时蔺川的余光忽然闯进了一道人影。谢景和一点点蹭了过来,挤压着他的站位空间,还很不要脸地邀请他,
“这个角度好像拍不到我们,所以……”
“要来接个吻吗?”
时蔺川扭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谢景和缩了缩脖子,默默移开了视线,假装沉迷于远方那片压根看不清的山海夜色,仿佛自己方才什么都没有说。
见状,时蔺川忍不住问他,
“谢景和,你是在装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