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到了男人自己的嘴巴里。

时蔺川完全抛开了自小培养的进食礼仪,把小小一粒脆皮软芯糖嚼出了它本不该有的动静,在发现谢景和的表情有些无语,还得意地嗤笑道:“以为我要喂你?少自作多情了。”

谢景和:“……”

真幼稚。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显然是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个干净,同时又从袋子里倒出一粒柠檬味的黄色糖果,语气不屑地道:“算了,给你吃一个,张嘴。”

谢景和怀疑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张嘴了。

下一秒,时蔺川果断把糖果塞进了自己的嘴巴,边咀嚼,还冲他挑了挑眉梢,“我随便说说的,这你也信?你智力是正常人水平吗?”

谢景和:“……”

拳头都快硬了。

仗着现在两人身上都没有收音设备,也不在天台固定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内,谢景和板着脸,往男人身边迈了一步,断然回怼道:“那不然呢?我的智力要是不正常,你早就得铁窗泪了。”

他的脸拉得老长。

时蔺川瞥了他一眼,忽然道:“好吧,这次真的给你吃一个。”

一阵寒风刮过来,谢景和忍不住缩了缩着脖子,他扭头睨着遥远的夜景,不去看身边的坏蛋,格外清醒地嘟囔了一句,

“肯定又在骗我。”

时蔺川果断道:“不吃算了。”

谢景和张开嘴巴。

时蔺川:“咔吧咔吧。”

谢景和忍无可忍,往男人小腿上踢了一脚。

时蔺川不闪躲,挨了一脚仍旧面不改色,整个人跟柱子一样稳稳站着,老神在在地复述道:“说你蠢,你还不信。”

谢景和不服气,两眼冒火地瞪人。

时蔺川迎着他气势汹汹的目光,淡定嚼糖果,手指在塑料口袋里进进出出,揉出一阵悉索的声响,莫名加深了男人的挑衅意味。

谢景和就这么瞪了好几分钟。

身后的灯光照亮半个天台,但范围有限。

当光晕蔓延到两人所站立的角落时,它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只剩下一丝丝黯淡的余温,极其顽固地与笼罩整个世界的夜影做对抗。

男人的大部分面容陷入冷色调的阴影中,但轮廓边缘蹭上了一层很浅的暖色调,对比温和却抢眼。

谢景和陡然发觉……

时蔺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很淡的笑很微弱,跟那抹余光一样微弱,但它切切实实地存在着,盘踞在男人的唇边,以至于那双冰冷的狭长眼也变得生动了许多。

幼稚、纯真、如青少年一般浅显。

就好像是对方被剥夺了的某段岁月,逆流时光,静悄悄地拂过了他的脸;更像是被男人深深掩埋的某些情感,破开了坚硬的外壳,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脆弱的嫩芽。

不知怎地,谢景和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胀。

他忙不迭地收回视线,低头调整呼吸的节奏,准备管理好表情再抬头……

然而,下一瞬。

一颗脑袋冷不丁从旁边钻到谢景和的脸下,仿佛昨日重现。

紧接着,谢景和就听男人的嘴巴一边发出咔吧咔吧的清脆声响,一边用很欠揍的语气问询道:

“这就气哭了?”

两张面孔挨得很近。

说话时,糖果的甜味弥散开来。

是柠檬味。

酸酸甜甜,诱得人口齿生津。

男人看到他的表情,微微一愣,但表情很快恢复了淡然模样,随即从袋子里掏出一粒糖,抵在谢景和的唇间,

“不玩你了,吃吧。”

谢景和当然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