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谢景和却不肯引颈待戮。

不出一会儿的功夫。

枕头、被子、以及床单都被他们折腾得一塌糊涂,皱巴巴地滚成一团,四只拖鞋歪歪扭扭地甩在地上,无人问津。

两个人面对着面瞪眼,皆是气喘吁吁的样子,没有半点成年人的风度。

尤其是时蔺川。

明明翻过年就是三十三岁的人了。

谢景和也不遑多让。他直勾勾地瞪着男人,眼眶里的湿红早就在刚才那番打斗中消退了,头顶快要冒出烟。

时蔺川亦是如此。

只是对视两眼,两人便又缠斗起来。

不知道是谁甩飞的枕头打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啪的一声响后,房间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也不知道是谁先翻倒在了柔软绵厚的被子里,可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一个吻。

吻得激烈、疯狂、气势汹汹。

宛如争斗。

谁也不肯放过谁。

昏暗中,时蔺川背手揩了一下唇,擦掉嘴角牵出的银丝,舌尖的破口被另一个人吸得隐隐作痛,没好气儿地说了句,

“看来你是不痛了,恭喜啊。”

冷冷的月光穿过玻璃窗,漫了进来。

屋子里笼罩着暗影,只能隐约分辨出人的轮廓,可谢景和的那双眼收敛了一地的月光,很透亮,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看得时蔺川一阵心烦,忍不住掀起被子,一把将他的脑袋盖了起来。

“睡觉!”

谢景和唰一下掀开被子。

“床上只剩一个枕头了,怎么睡?”

时蔺川撂下一句,“你自己去捡。”

谢景和又说:“捡回来也脏了,都是灰。”

时蔺川被他吵得不行,只好将就着,把自己的枕头分他一半。不过两人争执打闹了许久,困意早就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双双默不作声地躺了近一个小时才觉得眼皮微沉。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时蔺川忽然听到那人轻声说道:“蔺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我,但你说的那些话讨厌我,故意装成温柔的样子来骗我,其实我都不太相信……”

“我觉得,”

谢景和停顿了一下,用气音往下说,

“……你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坏,然后把我吓跑、赶跑。”

时蔺川闭着眼,假装没有听见。

可谢景和不依不饶,一点点凑过来,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继续轻语道:“你确实很坏,不仅偷偷在我的手机里装监控,还突然变脸,对我说那些过分的话,你分明知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不是吗?”

“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时蔺川的耳根子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吹得发痒,忍不住扭头躲避了一下,开口回应道:“那你还按绿灯?能不能硬气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什么男人都要。”

谢景和却道:“我就是要你。”

好歹夫夫一场,时蔺川秉持着最后一点良心,规劝道:“谢景和你是不是有受虐癖好?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不要讳疾忌医。”

谢景和:“……你是在转移话题,还是在故意气我?”

时蔺川:“你管我呢?”

谢景和:“我能说句实话吗?”

时蔺川不肯好好说话,只道了声,

“嘴巴长在你身上。”

三年跟一个多月比起来,后者太过短暂了,可谢景和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适应了男人这种时不时出现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很自然地接过话头,“老实说……比起我,你好像更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时蔺川:“你干脆说我有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