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和也顺着男人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波鞋。他的下巴杵着高领毛衣的边缘,衬得他脸很小,说话声也小。

“……明明是你推了我,也是你踢倒了泥。”

还说他身上脏。

时蔺川不主动把人惹哭就算好了,怎么可能跟他讲道理,立刻无情地哦了一声,还熟练地倒打一耙道:“那你怎么不推开我?没长手?”

长了的。

当时抱在他腰上呢。

谢景和盯着男人,突然道:“你真幼稚。”说完就转身放倒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套换洗衣物,闷头进了卫生间,还不忘将沾了灰的鞋子放到门外。

卫生间狭窄,紧凑。

镜子是钉在墙上的,下端还横着一条裂纹。

谢景和褪掉上衣,发现镜中人颈间的痕迹已经减轻了许多,或许睡一觉起来就全部消退了,随后他忍不住抬手摩挲了两下自己的唇,闭上眼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猛烈如狂风骤雨的吻。

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热。

谢景和小声抱怨,声音被淹没在水声中。

“……为什么要推开啊,那么舒服。”

只要是时蔺川给的,他都舒服。

·

屋外。

出于爱干净的生活习惯,时蔺川随手扫了个地,在放扫把和簸箕的时候余光瞥见谢景和的鞋子,脏兮兮的着实有些碍眼,便顺手打理了一下,最后才站到走廊上,点了一支烟。

水泥浇筑的围栏有些低矮,他又长得高,只好弓着背,两只手肘杵在冷硬的栏面,敛眸看着叼在唇间的烟头焰光,身后是隐约的水声。

舌头有点痛。

谢景和的牙还挺尖,真不知道是谁强吻谁。

如此想着,时蔺川莫名有种碗里的肉跳起来打他嘴的错觉,很不爽地啧了声,而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学着那个谁吐烟圈的模样,啵啵啵地吐出几个小烟圈,不过还没成形就被夜风打散了。

两支烟的功夫,谢景和从卫生间里出来。

透过窗,时蔺川看见他穿了一身加厚带绒的墨蓝色睡衣,外头还裹了件黑底白杠的冲锋衣外套,拉链从头拉到尾,领子高高地竖起来,遮住了脖子却遮不住手腕,做高抬手的动作极有可能露馅。

因此,他正在屋里拎着吹风机,半天没动。

时蔺川踱步进屋,凑近后,不可避免地嗅到谢景和身上的味道。那是对方从家里自带的沐浴产品的味道,清浅的椰香里混合着奶味。

有点甜。

时蔺川站到谢景和面前,一手关掉收音设备的开关,另一手从对方手里薅走吹风机,同时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要不要我帮你吹?”

说话时,指头已经按下开关了。

两人跟安装卧室角落的固定摄像头有一段距离,吹风机的呜呜声起到了掩盖作用,时蔺川抬手将出风口对准谢景和的脸,问道:“还痛不痛?”

谢景和被吹得猛地闭眼,没听清,反问:“什么?”

时蔺川只好凑到这人的耳边,更加直白地说了一句话,惹得谢景和面颊倏然爆红,当即抬手堵他的嘴,眉眼浮现一丝羞赧之色。

“……在录综艺呢,你干嘛呀。”

他的手也残留着沐浴露的香味。

时蔺川揭开上眼皮,发现他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有些纯情,像是两人刚交往那阵子,连脱衣服都要盖着被子,遮住盛满欲|望的躯体。

哼,瞧不起装纯的人。

时蔺川冷脸吹头发,把谢景和吹得五官皱成一片,忍不住轻声念叨起来,语调上扬,“我要是英年早秃,就是你的全责,知道吗?”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