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火急火燎地:“学生是真心想请教先生学问的。”

陆安就问他:“那你想向我请教什么学问呢?”

梁章二话不说:“心即理。”

陆安又问他:“那你的思路是什么?又有哪些地方有疑问?”

梁章张嘴欲答,停顿片刻,却默然了?。

他哪里真的去深入了?解过什么“心即理”呢?不过是此言名?声最大,他又在那雅集上囫囵听了?两耳朵,此刻便抓来?充数罢了?。

梁章抬眼,便见?陆九思眼神中斥满了?了?然,却没有拆穿他,只是温声道?:“也是我失策了?,那些疑问一时半刻也说不全,如今宴席正热,本不该说这些公印,我们改日再聊可?好?”

梁章突然想起了?陆安写?的那篇策论被当作程文?贴在揭晓名?次的布告旁,他认真研读过,记得其中理论。

小?民尊严……

陆九思连小?民的尊严都在意,何况同窗友人乎?

梁章沉默良久,对着陆安的侧脸作了?一揖。

待宴席散去,梁章不厌其烦地去请教了?陆安的那些学生关于“心即理”的内容,往往拿了?只言片语回去,天不亮便开始研读,一直看到半夜三更。

一日两日三日……日日不停,拿出了?往死里学的劲头。

第一个五日,他再次上门拜师。陆安拒绝了?他。

他转头回去继续一心扑在“心即理”上。

第二?个五日,他再次上门拜师。陆安还是拒绝了?他,但是回答了?他的些许问题。

梁章拿着那些解答回去如渴如饥地品读。

第三个五日,梁章又来?拜师,而这一次,他磕磕绊绊地说了?一些自己关于“心即理”的想法,稚嫩,错漏颇多,却得到了?陆安的笑容。

随后,他得偿所愿,拜在陆安门下。

如此辛辛苦苦才拜的师门,让梁章从一开始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对待它?,在看到陆安出门时,连忙随在身侧,看陆安直接走出城,越走越不在大路,忍不住问:“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陆安告诉他:“去瞧我家佃户和别人家争水。”

“争水?”

这个回答倒出乎梁章意料之外。

*

陆安在宴席结束的当天,便去询问了?某个衙役,问他这地契上的位置位于哪里。

那衙役立刻主动说:“我知?道?这个地方!我给九郎你带路。”

他看了?一眼那由帝王所赠的地契,腰弯得更深了?,极尽卑微之态。

很快,他们便到了?那山脚与河岸之间,大片水田在此铺展。

这个时间已经看不到青绿与金黄了?虽然早几个月也看不到,洪灾毁了?一切。但至少水田已被打理干净,明年便可?种上水稻。

陆安还看到了?一口堰塘。

见?到陆安脸上微微露出的惊讶,衙役笑道?:“毕竟三百亩的田地不能全靠河水。这堰塘是上一任田主挖出来?的,是他的私人堰塘。”

陆安点点头。

这个她有了?解过,私人堰塘不同于水井,水井可?以很多人用,但私人堰塘不允许堰塘所有者以外的人来?取用水源。

但其他人可?以前来?借水。主人收钱也可?以,不收钱也可?以。

现?在,这私人堰塘也是她的了?。

陆安审视着自己的禄田,十分满意,然后,她看到了?田里有不少农妇和农夫,这些人聚坐在一起,老的少的都有,衣着很是破旧。

但如今分明不是务农时期。

陆安问:“他们是?”

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