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渣顺着我的喉管划过,我呛咳出声,带着血丝的液体滴在地毯上,痛得无法出声。

而偏偏这个时候,程高卓在外面喊我,让我出去给他们唱首歌。

他欢欣雀跃地跑进来关上门,笑吟吟地看着我伏在地上痛苦的样子,又在程夏云即将走进来的瞬间锁了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程夏云说的,只是在片刻后听到程夏云冷哼一声,说:

“既然不想,那就让他待在这里,别出来了。”

“多大的人了,还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威胁,真可笑。”

我被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在屋外无尽的欢声笑语里熬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熬过那场差点夺去我性命的过敏。

而等我被放出来,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时,却是程夏云拿着程高卓的录取通知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样子:

“程泽洋,你为了装过敏,不唱歌,连自己的脖子都能抓成这样。”她鄙夷地俯视着我:

“我真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弟弟。”

往事如画卷般在程夏云面前铺陈开来,她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被家紧张地问询。

她一直以为,那都是我装出来的。

“今晚咱们回爷爷家吃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母亲温柔地拉过我的手,宋怀玉瞪了程夏云一眼,将围巾解下围在我的脖颈间,絮絮叨叨道:

“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多穿一些,医院里的暖气也不够……”

和往常一样,我在家人无尽的爱意中笑得开怀,可落在程夏云的那里,却无比刺眼。

“程先生,这就是我对家人的定义。”我与程夏云擦身而过,压低声音:

“记得我的一切,喜欢的,讨厌的。”

“而不是那些记得让我消失,记得让我去死的人。”

程夏云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中的百合花坠地,发出轻微的响动。

她看着我与母亲离去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想再追。

却被楼梯口的宋怀玉和许浮白拦住了。

“程先生,从今天起,请你不要再进入我的办公室。”

一向好脾气的许浮白难得皱起了眉毛,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百合花,说:

“我会定期去你弟弟的病房和张医生一起治疗,有什么事你打电话就行。”

“还有,不许再私自接触我弟弟,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就从这个医院滚出去!”宋怀玉警告道。

你弟弟,我弟弟。

程夏云怔怔地走回病房,露出一个自嘲般的苦笑。

是啊。

真正在意他的人,一束花都会如临大敌。

她呢。

前世,她何曾有一分一秒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

她失魂落魄地将百合放到桌上的花瓶里,全然没有在意,身后的程高卓看着那束有些松散的百合,眼中流出的那份怨毒。

而我思索再三,在晚饭后单独找到了宋怀玉,请她帮我一个忙。

我请她,帮我“看着”相隔一千公里外,那对在血缘上与我有关的“父母”。

8

因为那座“怀南大桥”,宋家依旧在我的出生地留有一部分负责桥梁监管维护的人员。

我让他们盯着程父程母住的疗养院,不需要照顾,只是注意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宋怀玉虽然不大明白我的目的,但只要我说,她从来不会拒绝我。

而医院里,程夏云主动找我的次数明显变少,反倒是程高卓时常与我在各个地方“偶遇”,制造一些“误会”。

比如在不经意时调换我的文件,让我给其他病人开错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