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宸报出名字。
很凑巧的,是闻染念过的那间大学。
许汐言道:“不用找什么会所,我们直接过去吧。”
窦宸交代:“低调点,别暴露。”
许汐言笑笑:“知道,不给你添麻烦。”
怎么人人怕她走到生活里来。
当晚许汐言信守约定,穿得很低调,鸭舌帽压低,另戴了口罩。
窦宸和她一起过去。等在校门口的卡林巴琴艺术家本就是小众领域,倒没什么被人“追星”的困扰。
三人找了一间阶梯教室,就那样坐着闲谈。
白板上还有老师白日里教课的板书,写着一些西方乐理常识。
许汐言反倚在课桌上,一只腕子撑住边沿,鸭舌帽摘了,浓密的长卷发垂在一边肩头,月光从窗口透进来,照在她总显得懒倦的面庞上。
卡林巴琴艺术家坐在一旁冲她笑。
她抬起睫毛:“笑什么?”
“本想说你这副样子好像大学校花。”他笑道:“可这话冒出在脑子里又觉得荒唐,你哪里过过这样普通的大学生活呢。”
许汐言点点头:“你说得对。”
她高中毕业就进了柏丽思皇家音乐学院,甚至她的大学生活和其他同学也不同,被教授钦点,每日闭门练琴,甚至免了数科考试。
用句文艺点的话说,许汐言其实一直离这个人间很遥远。
她永远一个人待着的琴房,好像一个真空环境。她透过那些宇宙飞船般的舷窗,遥遥的望着这个蓝色星球。
所以,她要求窦姐到这里来,到人间里来。
正是傍晚下课时分,无数学生抱着课本走过,有人抱怨着教授的作业纯属刁难,有人要去校门口的脏摊吃麻辣烫,有人聊起社团活动,将在操场拉起幕布放一部名为《美丽的夏天》的意大利电影,心动的女生不知会不会着白裙出现。
许汐言心想,令她心动的那个女孩子,很少穿白裙,她都穿蓝。
她也曾像这些年轻的学生一样,抱着乐理课本、走在成排的梧桐树下,春末夏初的风徐徐拂过,摇晃着她年轻而安静的笑靥。
许汐言不知怎的忽然想:如果从来没有遇到她,闻染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从大学毕业,找一份自己喜爱的调律工作,这是她熟悉的城市,有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周末回妈妈家吃饭,那位有些聒噪却十分好心眼的女士,偶尔闹点小别扭,吵吵闹闹又是一周。
也许会认识一个同样干净的、宁然的、温暖的女孩子,一起安静的浸在这热热闹闹的人间里。
窦宸问许汐言:“在想什么?”
“只是忽然想,”许汐言捏捏自己的手指,笑得仍是散漫:“我从小长到大,好像连一个自己熟悉的城市都没有。”
永远跟着父母到处走,所以长大了喜爱旅行。
她身上有着吉普赛女郎的落拓,也许因为她的确从未在某个地方长时间停留。
聊完工作,三人走出校园。好在许汐言今晚很老实,学生们大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级别的明星突然降临,没人发现她。
窦宸办事一向妥帖,安排了司机送卡林巴琴艺术家先走。
自己则问许汐言:“喝酒么?”
“什么?”许汐言拨一拨发尾,偏头的样子带着疏慵。
窦姐往前走,拉开车门:“只是觉得,今晚的你看起来很需要喝一杯的样子。”
许汐言笑了。
压压下巴,随窦宸钻入车内。
窦宸带许汐言来的是家私人会所,没有被人认出的风险。
许汐言斜斜倚在吧台,面前一杯酒有漂亮色彩,绒蓝与黄栌橘似交融又似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