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找到台阶,她自我解嘲:大概是时间还不够久远,才过半年而已。

但是才过半年而已,汤宋就再婚了。

汤宋的婚礼办得低调却奢华,婚礼只邀请了双方近亲和汤宋的重要工作伙伴。汤宋对外宣称这是借儿子四岁生日,补办他与妻子的婚礼。

汤宋当然没有邀请向小园,她能得知这一切,要多亏一个嘴碎的同事,那位同事的朋友的远房亲戚参加了那次别开生面的婚礼。汤宋哪里想到,世界这么小,小到仅在他结婚的当天,他最想对其隐瞒实情的人,就目瞪口呆的得知了实情。

带着儿子补办婚礼,本是一段琴瑟和鸣的风流佳话。那么向小园又算什么?情人?小三?笑柄?还是根本就子虚乌有?那些默默伫立在彼此身边的三年韶华,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南柯一梦?

恰在这时,科目二场考的候考厅内,刺耳的女中音在广播里一遍一遍不胜其烦的提醒大家关掉手机不然就算作弊。向小园望着那黑色的喇叭盒子,她的努力集中的思绪逐渐四处扩散。自顾愤然的同事还在电话里说得咬牙切齿,没完没了。最后向小园不得不打断她:“对不起,我在考驾照,马上要开始考试了,现在我必须挂电话。”说完她挂断了手机,关机取出电池。她的手有些发抖,取电池时颇费了一番力气。

然后向小园驾驶着考试车辆在考场行云流水的跑了两圈,车技之纯熟行姿之潇洒,完美绝伦无半丝拖泥带水。

随后语音播报里传来中规中矩的女音:“考试结束,考试不合格”。监考人员跑过来使劲拍打向小园紧闭的车窗:“这位学员,这位学员!你怎么回事啊!在这玩赛车呢?侧方位和倒车入库你怎么不进去,你马上给我出来,你哪个驾校的?”

一时间,向小园的英明神武名扬四海。

向小园从车里走出,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座城市的冬天从来不下雪,平均温度十几度。但向小园那天觉得格外寒冷,她冷得牙齿直打颤。她突然担心今晚会因为无边无际的严寒而睡不着觉。晚上还有两节会计培训课得上;前两天主管交给她的年终报表还没做完;需要手洗的脏衣服囤积了一周今天必须洗掉;答应帮同事小丽写一个引人入胜的文案至今还未动笔;浴室灯暖坏了维修人员让她到五站之外的建材市场购买的材料还没买到;下个月第七次补考科目二如何厚颜无耻的开口跟主管请假……顷刻之间,铺天盖地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直至淹没。她感到疲惫不堪,她想学那丧失斗志的鸵鸟,不管不顾将头深深藏进沙土,但等待她的不是暴风骤雨的鞭笞,就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向小园半年来倾心营造的看似百折不饶又井然有序的生活状态因语音播报里的一句“考试不合格”而轰然倒塌。她无力的叹了口气,她在心里咒骂一句,去你妈的科目二。

向小园赶回家中,发现抽水马桶又抽抽了,她蹲在厕所鼓捣半天,无果。向小园强打起精神,卷起袖口准备为自己下一碗鸡蛋面,当厨房已经弥漫着葱花的清香,她这才发现家里因忘了缴燃气费而被停气。她废然的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呆坐了会儿,期间主管打来电话,她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摔进棉被里。最后她实在对饥肠辘辘的肚子束手无策,只好到街上去觅食。偏巧那天是光棍节,满街的情侣,成双结对的在街边的长椅上耳鬓厮磨。

向小园是正经人家养大的姑娘,她过去的二十六年来一直活得中规中矩,恪守本分。哪怕是在她青春叛逆时期,一夜情这类离经叛道的事情都是想也不曾想过的。但是那天,形只影单的向小园只是稍作琢磨:晚上一定冷得睡不着觉,找个人相互取暖吧。这个想法无需过多酝酿,甚至在她脑中一晃而过还未成形,就让她激动不已。无需相识相知,只恰逢今夜,她太需要一个谁的体温。

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