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了眼亲吻的二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上，踉跄起身离开。

祝他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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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此后经年，裴雪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褪去了所有浮华和戾气，凭借着残存的人脉从最底层开始重新打拼。

他不碰任何灰色地带，所有的生意都摆在明面上，吃得苦，耐得烦，竟然也让他硬生生重新拼杀出了一片天地。

虽然规模远不及当年的裴氏，但也足以让人不敢小觑。

一次重要的商业合作洽谈会上，他作为乙方公司的代表，提前到场准备。

会议厅的门被推开，甲方负责人到了。

裴雪舟抬起头，呼吸瞬间停滞。

温见月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裙，笑容自信而从容地走在最前面。

她的身后，跟着两位助理，还有一个活泼的小男孩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怕生，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妈妈，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小男孩仰头问。

“对呀，宝贝们乖一点，妈妈开完会就带你们去吃冰淇淋。”

温见月低头，温柔地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眼底眉梢全是幸福满足的笑意。

那一刻的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温暖而耀眼。

裴雪舟猛地低下头，几乎是仓皇地侧身躲到了一旁的巨型绿植后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她从容不迫地主持会谈，逻辑清晰，言辞犀利；

看着她休息间隙温柔地给孩子们擦汗，喂水；

看着她与纪淮川通视频电话时，脸上那自然而依赖的笑容…

他像一个小偷，躲在阴影里，窥视着别人圆满的幸福。

而那幸福，曾几何时，他也触手可及，却被他亲手打得粉碎。

会谈结束，温见月带着孩子们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裴雪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大楼的。

他鬼使神差地开车，来到了那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别墅区。

曾经他和温见月的婚房如今已被画上大大的“拆”字。

巨型挖掘机正在作业，墙体倒塌，烟尘弥漫。

他站在阻隔带外，怔怔地看着那一片断壁残垣。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很多年前，那个穿着校服，笑容明媚的少女温见月，偷偷翻墙进来找他，被他发现后，红着脸却大胆地抱住他的胳膊：

“裴雪舟，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就在这里结婚，生好多好多宝宝！”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似乎嫌弃地推开她，嘴上说着“谁要跟你这个跟屁虫永远在一起”，耳朵却悄悄红了。

后来，他们真的在这里有了一个家。

他也曾以为会是永远。

可现在，他们走散了。

走得彻彻底底。

连承载着他们最初和最后回忆的这座房子，也正在被铲除干净。

“哎，那位先生！这里危险，快离开吧！”

一个路过的拆迁工人大声提醒他，“别在这等人了，都拆光了，等不到咯！”

裴雪舟缓缓回过头，脸上露出迷茫神情。

随即他点了点头：

“是啊…等不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废墟，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远处。

裴雪舟弄丢了一颗星星。

那颗星曾亮晶晶地缀在他贫瘠的夜空里，用尽全力燃烧自己，暖过他冰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