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珝离开,屋内却是剩下许氏和齐麟。许氏淡淡扫过一眼,齐麟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随意道:“麟儿不好奇吗?”

齐麟微怔,许氏微微一笑:“没事,你也去瞧瞧吧。”

从不曾在单独相处时对他和颜悦色的许氏此时的态度令齐麟迟疑,但既然她都将意思说得这么明显,齐麟自然不会忤逆,离席跟了出去。

雷雨声势浩大,足下泥泞,便是撑起油纸伞也几乎湿了半身。张大人尾随许忠廷来到麒麟府的正门口,门内悄然聚集了不少府中下人冷眼旁观,漆黑的雨夜街上没有行人,灯笼的烛火因风雨而摇曳不定,正门前方跪着一名浑身湿嗒嗒的少年,沉默地承受着雨水的冲击。

火光映出他的脸庞,正是许贺林。

推门而出的许忠廷勃然大怒:“谁让你在这跪的?!”

众人皆知许贺林从小养在许忠廷身边,许忠廷待他关爱有加,哪里曾见过许忠廷对这个孙子这样发火?兴许是长时间淋雨,又冷又湿,许贺林面白如纸,身子瑟瑟发抖,却木然地抬起头来一个字也没有说。

张大人看得心惊,这样的雨势长跪不起是个大人都要经受不住,更何况是孩子。他一边看许忠廷的脸色,一边劝说:“许阁老,这样的雨夜可莫要跟孩子置气了,赶紧让他进屋避雨吧。”

齐珝与齐麟相继尾随而来,看到这一幕十分莫名。再看许忠廷,面前这种情景却是无动于衷,倒是许贺林突然有了动作,颤声开口:“爷爷,孙儿知错了,孙儿再也不敢了。”

“齐麟。”许贺林拖动因长时间跪在地上而僵麻的膝盖,茫然的目光寻找到齐麟的身影,僵硬地跪拜磕头:“因为我的错误害你受伤,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

闻言,不仅齐麟,连齐珝也同样露出诧异之色。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许贺林匍匐在地咽哽失声,不断重复一句话:“我向你磕头,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谁也没有发现许忠廷恼怒的神色之下掩藏喜色,而一旁的张大人瞧着这样年幼的孩子竟为了求得他人原谅在如此大雨的夜晚长跪不起,看他脸色青白交加冻得浑身发抖心中实在不忍:“凶獒伤人一事总归是意外居多,这孩子也是有心认错。我看阁老,家中略施惩戒便罢,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许忠廷怒不可遏:“真是个混账东西,我们许家的脸面要被你丢光败尽!”

看许阁老的态度似乎事前并不知晓,只怕是这孩子以为要遭受什么大罪,才会吓得自己跑到这里来冒雨跪饶。张大人不禁又劝:“我看齐麟公子伤势已无大碍,既然贺林公子诚心道歉,这事便让他过了吧。”说着,张大人征求意见般将目光投向齐麟:“齐麟公子,你看贺林公子已是知错,你便原谅他吧。”

齐麟盯着雨中颓然垂首的许贺林,轻轻点头:“嗯……”

毕竟这场凶獒伤人事件并未造成太大伤亡,如今当事人都愿意点头答应,自然一切都好办了。许忠廷一脸悔痛:“张大人,老夫实在是……”

张大人劝慰:“您也莫要太过于激恼,我看这孩子是真心知错的,明日之事我向皇上禀报,替他在皇上面前求求情。皇上并非执意追究到底,这孩子不会有事的。”

许忠廷连忙感激:“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哪里话、哪里话。”张大人摇摇头,忙唤人去将许贺林带进屋来避雨。

许贺林跪了个把时辰,早已面青唇白毫无血色,双膝僵麻竟是连站都站不稳,必须要有人搀扶才勉强起得来。

当许贺林虚弱地被扶抱进来,许忠廷毫不掩饰眼底的失望与决绝,张大人摇头劝解几句,便相继离去。一旁齐珝带着些复杂的神情,踌躇一阵匆匆离去。

许贺林将失神的目光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