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能够听见耳边不大不小的嘀咕声。

“看见没?她又是最晚回来的那一个。”

“听说花师父特别看中她。”

“我听说是她勾引人……”

“咦……真恶心……”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小鹿默默替花朝海崩塌的形象哀悼。小孩子嘛,脑筋没长齐,脑回路特别惨白。换作以前的自己或许听见会急得跳脚,可现在的她已不是从前的自己,无所谓那些人背后嚼的什么舌根。

反正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二十人所剩不过五个,届时睡觉怕是要清静过了头。小鹿拉起薄被盖住脑袋,摒除一切外界的声音,不稍片刻打起细细的呼噜。

两个时辰的睡觉时间,天未亮大锣敲响,无论再困再乏也都要立刻爬起来集训。营里的孩子有男有女,全部都是孤儿。

这里的竞争很激烈,稍不留神就会被淘汰出局。从一开始两千个孩子挑剩现在的八百人,第二轮的筛选很快就会展开。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喘息,只能不断加强自身争当上游,否则就会被别人挤下去。

一旦被筛下去,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

营里有八个大师父,花朝海是其中之一。像花朝海这样特别属意一个孩子的,很少。不怪乎那些孩子会在背后说闲话,除了平常的训练,花朝海总会单独把小鹿拎出来另外教导,这种‘另开小灶’的做法自然就引起其他孩子的嫉妒和不满。

但无论你多么不满,在营里师父就是天,无论心情好坏与否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小命。惜命之人自然会主动远离,小鹿就从来不爱招惹花师父,惯来都是花朝海拎着她往外跑。

对于花朝海这个人,小鹿心底多少是复杂的。遥想前生她刚入营时是真懵,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片子,对陌生的人与环境心存恐惧和拘谨,缩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并不像今生刻意表现的那么突兀。

谁会想到重头再来,竟一下子被花朝海从人群中点了出来。小鹿一方面惊讶于花朝海眼光毒辣,一方面也怀揣着对花朝海这样一个未知的因素的审时度势。

上辈子不是没听说过这个人,只是当她熟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不久的将来营里遭袭,八个师父死伤五人,花朝海正是在那次混乱中死去,这里的孩子不必等到第二轮筛选几乎死了将近一半。

血腥的阴影和杀戮后的恐惧笼罩整个营地,未等孩子们适应一切,上面发话直接筛出两百个孩子圈起来集中死训,迅速催生一批如铁似钢的新生代,这其中就包括了她自己。

相对于前生的陌生存在,这辈子小鹿并不希望花朝海死去,可以的话她更不希望看到营地遭袭再一次死伤惨重。她很想做点什么,但是以她现在的能力有限,不说改变什么,就是说出来也绝对没人信。

不信也就罢,小心眼如花朝海会因为她的不尊师和‘诅咒他死’这样简单粗暴的理由把她折腾掉小半条命的,绝对!

小鹿扛着比她脑袋还大的石头,边走神边扎马步。这时背后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小鹿一激灵,大石头直接砸了过去。

晃眼一花,她仔细一瞅,花朝海退得远远的,一脸黑漆漆地指着小鹿‘你你你’了半天。

小鹿重新抱起石头,十足诚恳地问:“花师父,你在试探我的反应能力吗?”

花朝海横眉瞪眼一看就是要发火:“我叫你放下石头,你倒是往我脑袋砸了是吗!”

小鹿很无辜:“我太专心了没听见,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