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泪水就像永远也抹不尽,齐麟捧起她的脸,当他看清小鹿唇角的血迹,无法形容自己心底有多冰冷,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己那张脸有多可怕。
早在被齐珝压在身|下之时,小鹿就已经方寸大乱。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阐述那样一个过程,内心好像空白成一张纸,又仿佛乱成一片混沌。小鹿喃喃:“我不知道……”
“你先冷静下来。”齐麟拼命让自己沉着气,他绝不能慌,否则就什么也做不到了。他让小鹿看着自己的眼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一件一件说,不要慌、不要乱,也不要怕。我会帮你一条条理清楚,有我。”
最后一个字铿锵有力地吐出,小鹿对上他的眼睛,那双黑瞳仿佛将她慑魂,令她乱七八糟的心神缓缓定了下来。小鹿绷紧的神经一松,身子就软了下来。
齐麟稳稳地撑住她,令她不至于虚脱倒地。
随着平复情绪,小鹿目光变得木讷呆滞,令齐麟按捺不住心底的狂躁不安,他伸手替她抚顺发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不要一个人瞒着,你说过会向我坦诚的。”
小鹿眼眶再次湿润:“我把他推进水里了……”
齐麟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拉开,让她面对自己,声音轻柔如水:“是大哥吗?你要把他推进水里了?”
小鹿身子一绷:“我一时情急才会乱了套,我不应该反抗他的……”
“你反抗了什么?”温柔的的声音逐渐降温,齐麟毫无所觉:“他对你做了什么?抱了你?亲了你?还是更过份的事你嘴巴的伤口是大哥干的对不对。”
小鹿慌张地抹唇,唇上残留的血迹不是她的,可嘴巴确实被咬破皮了,看起来又红又肿。齐麟浑身如浸冰水冻彻心扉,只觉血液都是冷的。胸腔挤满了狂躁和愤怒,像暴动的野兽狂冲乱撞几乎脱身而出。
他大抵已经猜到可能发生在小鹿身上的事情。曾经赵熠无数次在向他面前提起大哥对小鹿的觊觎,如若继续坐视不理,迟早小鹿会被吃掉。
他总是心存侥幸,侥幸地认为小鹿比他更具自保之力,只要她不想,大哥绝对碰不到一根寒毛。事实摆在眼前,小鹿确实并不愿意,大哥把她吓坏了,坏得她仓皇地逃离。可他终究低估了大哥,也错估了很多潜在问题。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耳濡目染,轻鸿士的生存意义、轻鸿士的存在价值、轻鸿士的使命与信念……轻鸿士将麒麟府视作泰山之重,而他们的性命仅若鸿毛之轻。
他一直都知道,大哥被小鹿视作赋予忠诚与信赖的对象,就因为大哥是麒麟府嫡出之子、候位的最有利继承者、未来即将成为府主之人,所以是小鹿乃至所有轻鸿士未来誓忠之人。
小鹿总是率先将目光投放在大哥的身上,无论他再怎么努力。
从出生至今,嫡庶之分如裂谷鸿沟将他与大哥区分开来,泾渭分明。正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他永远都只能任人欺凌、任人摆布,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得不到。即使是立场不明的轻鸿士,其实早已偏向了大哥才是麒麟府最终的归属。就连小鹿,也同样这么想。
大娘总是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拔除便寝食难安。为什么?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要什么候位,不想要当什么府主,不想要跟大哥争任何东西。可是每个人永远都认为他一定要争取一定要抢夺,就好像他的生命意义本就应该如此,成为罪恶的一方受人唾弃诛灭。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明明掠夺他所有的是她们自己,为什么有的人做尽了全部的坏事,到头来反而趾高气昂来指责他?
小鹿说,因为他的血缘来自于麒麟府齐氏一脉。是的,也许从他的出生便是错的,如若他不生在麒麟府,不生作这样的庶子,说不定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纷扰与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