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向书房走去。

“去查一下沈凝霜都对沈念之做过些什么,就从她的贴身丫鬟入手。”

“还有四年前我坠崖的前因后果都重新彻查。”

暗卫退下去后,萧濯静站在窗边,努力想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屋檐处的积雪簌簌掉落,就像此刻他不堪重负的心。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的画面,曾经他和沈念之相处的点滴,如今却像刀子一样刺痛他的心。

第一次见到沈念之时,她正被一群孩子欺辱,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尽管父亲让他少管闲事,但他还是担着被责罚的风险,帮她赶走了那些人。

小雪团子一样的人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他怎么能不动容。

原来在那时,他就产生了要护她一生的念头。

之后每次相遇,他总能撞见她最狼狈的样子。

他知道她是相府不受宠的庶女。

虽然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他对她的偏爱,只会让别人更加嫉恨她,从而变本加厉地伤害她。

所以,他每次都是偷偷地帮她。

他想,等他及冠后,便将她纳为小妾,也能名正言顺地护着她。

到时他会挑一个性情温顺的世家嫡女成亲。

也不用担心她在后院被人磋磨了。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从他坠崖后将沈凝霜当成了在桃林喂他吃桃肉的人开始。

那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一颗心会为两个人跳动。

沈凝霜的身份、外貌、名声都很符合他对未来妻子的要求。

他以为这就是爱。

于是他开始忽略沈念之,甚至为了沈凝霜一次次地伤害她。

沈念之失落难过的眼神像细密的银针落在他的心上。

当时不疼。

现在却令他痛彻心扉。

是他亲手将沈念之推开的。

书房里没有放置炭盆,冷得像个冰窖。

萧濯的手脚早已冻得僵硬,他仿佛失去了知觉,竟站了整整一夜。

飘零的雪花染白了他的头发。

翌日,小厮进来时,萧濯已经发起了高热陷入昏迷中。

府医替他把脉时,叹了一口气,“气急攻心,又感染了风寒,一定要好好照养,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时不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萧濯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声音虚弱无力,“查得怎么样了?”

影卫恭敬地递上一份卷轴。

萧濯一目十行地看完,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四年前坠崖一事,沈府五小姐听闻侯府世子遇难,独自一人前去山林搜寻其踪迹……侯府与相府一同隐瞒事实。”

“怀亲王虽画技精湛,但其有施虐癖好,喜欢在美人身上刻字作画,凡被其看上的良家女,半数投湖自尽……”

“沈府的府医自入府以来,从未给五小姐治过病。”

“圣上怜摄政王为朝廷鞠躬尽瘁而死,特许他配阴婚。”

“沈凝霜给狱卒行贿,命其好好‘招待’受审的五小姐……”

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都合谋起来在骗他。

陆景行的胸腔起伏不定,呼吸声急鸣而骤下,直至喉头漫上一丝腥甜,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卷轴上的字迹。

他像是濒死的人终于发现希望破灭

竟然是他亲手将沈念之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萧濯心如死灰。

府医连忙上前给他扎针,神情凝重,“世子,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