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侯府世子无媒互诉情意的第四年,沈念之终于倦了。

气息尚未散去,她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世子已和姐姐定亲,可否在迎娶她那日,同时纳我为妾?”

萧濯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清,“念念竟也敢替我做决定了?”

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沈念之心头一紧,慌乱的跪伏在地:“是念念僭越,求世子责罚。”

“下不为例。”萧濯冷声警告道,“我答应过凝霜此生唯她一人,绝不再纳妾室,你只要安分守己,我会保你荣华一生,若是妄想其他,你该知道后果。”

沈念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喉中被苦涩堵得窒息。

原来他从始至终只想将她养作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甘下溅。

她与沈凝霜虽同是相府小姐,但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

沈凝霜是万千宠爱长大的嫡女。

而她却是舞姬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主母佛口蛇心,也任由府中下人欺凌、虐待她。

她及笄那年因弄脏了沈凝霜的手帕,在天寒地冻的冬日,被兜头浇了几桶冷水,差点冻死的时候,是萧濯宛若天神降临救下了她。

他解下尚有余温的墨色大氅披在她身上,笑容温柔。

“下次被欺负了就来找本世子。”

她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竟愿意庇佑她,受宠若惊。

更未想到一年后,中了药的他会失控地将她禁锢在怀中。

从此清冷禁欲的世子殿下食髓知味,纠缠了她整整四年。

她原以为他待她也有几分真心。

可到头来,他却连个名分都吝啬给她。

她早该清醒的。

若他心中有她,又怎么会在每次事后让人送来一碗绝子汤?

这么多年,她喝下的绝子汤没有上千也有百碗,这么多绝子汤灌下去,她恐怕是今生都再难有孕。

若他心中有她,怎会放任她是残壁之身的流言甚嚣尘上,让她背负四年的骂名?

却能够对沈凝霜发乎情,止于礼,唯恐玷污了沈凝霜京城玉女的名声。

忆起过往种种,她彻底心死。

沈念之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念念谨记身份,不敢痴心妄想。”

萧濯似是察觉方才的话太重,伸手将一只金钗斜插她鬓间。

“天寒路远,喝了药就赶快回去吧。”

房门被人推开,粗布麻衣的婆子端着一碗冷透了的汤药进来,神色鄙夷。

“沈姑娘,莫耽误了时辰。”

沈念之仰头咽下苦涩的药汁,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四年承恩,他从未怜惜过她半分。

小腹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单薄的寝衣被冷汗打湿,沈念之如小兽般痛苦地蜷缩在地。

萧濯看着她惨白的面容,指尖微动,心头闪过一丝不忍。

可终究没让她放下汤碗。

外面白雪飘然,沉闷的车轮声渐渐消散在肆虐的寒风中。

马车同往日般停在了相府偏门,沈念之虚弱地掀开门帘,看到院落中明灭的火光时,瞳孔一缩。

“孽障!跪下!”

沈夫人神色威严,端坐在上方紫檀祥云纹太师椅上,手中盘着一串佛珠。

沈念之被仆从摁压在地上,布满痕迹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早前就有流言蜚语传我相府的五小姐不守妇道,与外男幽会,我还不信,今日特意在此等你,才知他们说的竟都是真的!”

“不知廉耻的溅人!果然是狐媚子生的玩意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