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又被关回那个窒息的衣柜。

黑暗像沼泽一样吞噬她，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呼吸。她想喊、想求救，可喉咙被言程心勒住了，只剩下一点点点的嘶哑声。

她曾经惧怕过言程心、憎恨过言程心，然后到后来，言程心得到了严重的肝病，她看著病恹恹的那个女人，突然觉得不能得到母亲的爱也不会怎样，她可以假装自己有一个完美的母亲、完美的家庭，幸好言家也算是有钱人，她们母女不愁吃穿，言程心也可以继续扮演那个万千宠爱的完美女孩。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在说谎，泥足深陷，就算不想当一个戴面具的人，可是，诚实真的太痛苦了，丹萤几乎快要把自己逼疯，找不到任何出路……

但这次不一样了。

有光。

缩在衣柜里的丹萤，听见柜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一只手伸进来。纤瘦、冰凉，却无比温柔，牵住了她。

她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门外，女人有著长而媚的一双凤眼，身穿一件素白衣裙，逆著光，她看不清她的模样。虹彩般的光影自女人身后晕染开来，整个世界终于有了鲜活的色彩。

神祗般的白衣女子，轻声唤她：

『丹萤。』

那声音像月光一样，柔柔的照进她的内心。

她竟然是丹萤的母亲，聂繁。

看到她，丹萤又想起了深雪。

想起她是如何忌恨自己，心下一片惶然。

『妳就是言程心的女儿吗？』聂繁牵著她，问道。

「……」

丹萤无法说话，聂繁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著空灵的回音，她续道：

『妳真的长得很像她。』

丹萤脑中一团混乱，又心想，这么美丽的女人，一定就是天使吧。

「我是不是快死了？」

聂繁微笑道：『小丹萤，妳不会死的。』

「那我怎么会遇到妳呢？」

『因为我一直在等待言程心，妳只是太虚弱了，所以才会见到我。』

聂繁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像深雪，她摸了摸丹萤的头，突然说道：

『别太生她的气。深雪确实做错了事情……但那不全是她的错。』

「……」

丹萤怔怔望著她，依然说不出话。

她想起昏迷前透过面环看见的画面，来自丹萤的记忆、她的愤恨与忌妒、她的计划和目的，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如果她从来不曾知道，或许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她会乖乖等深雪出差回来，然后她们就会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之后，偶尔会有情侣之间的争执，但在那之后也一定会和好如初。丹萤相信她们的未来会是幸福又快乐的，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和她开玩笑呢？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

『妳会恨她吗？』

聂繁突然问。

丹萤讶然抬头，对上那双与深雪极为相似的眉眼。

她无法回应这样的问题，她怎么可能有办法恨深雪？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她

。就算被伤害了，她还是无可救药地想钻入她的怀抱，吸嗅她身上的气息……

「我承认，我早就被妳吸引了，只是……这样的感情，超出了驯养约定的范畴。」

丹萤原先真的不懂，为什么深雪的一句「被吸引」，后面却要接上推开的话。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深雪一再拒绝自己，是因为她童年时期的遭遇，使得她的配得感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在这孤寂里，偏偏就让她遇见了想像中的「理想母亲」，更让她深深意识到被聂繁抛下的悲哀。于是，在深雪心中，爱人变成了一种犯罪，拥抱幸福则是精神凌迟，她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