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医院。

宋佳韵再次醒来时,浑身疼得像是被人拆了骨架。

她左手上打着点滴,右臂上绑紧绷带,其他受伤的地方也都包扎好了。

麻药过劲,她疼得皱紧眉头。

但直到这时,她才有了活过来的实感。

这一个月,她就像是在做一场怎么也醒不来的噩梦,

怎么做,都是错;怎么说,都会被伤害。

她的一切,乃至她的生命,被无限挤压,让她根本喘不过气。

幸好,她终于带妈妈逃出来了。

宋佳韵感叹地闭上眼睛,眼泪划过眼角,浸湿枕头。

忽然,一阵好闻的木质香沁入鼻腔,一块手帕沾去她的眼泪。

她一惊,睁眼转头,看到西装革履的裴砚坐在床边,

为她擦拭眼泪的动作很温柔,那一双冰冷的眸子里,也写满了宋佳韵不敢直视的深情。

可也只是这一会儿。

裴砚收回手后,表情再次变得平静。

就好像宋佳韵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她看错了。

裴砚轻启薄唇,声音如老式唱片机般醇厚。

“你刚做完多个手术,不能随便动,需要什么,我可以代劳。”

宋佳韵张嘴想要感谢他,可最后还是徒劳。

她很久没说话了,喉咙干涸得像是沙砾磨着血肉,难受得慌。

便只能眨眨眼睛,希望裴砚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裴砚便起身接水,放了根吸管,让宋佳韵小口小口喝。

宋佳韵有些不适应他这“冷面杀神”的温柔细致,但身体实在不舒服,她也没矫情,吨吨喝了两口,幸福地眯起眼睛。

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护士就来为她检查伤口,换输液瓶。

一边换,一边指责:“你这个做丈夫的,实在太不靠谱,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子受这么多伤?以后就是瓷娃娃,得好好养着。”

她的语气不算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恶劣。

可是一向对商业竞争者毫不留情的裴砚,此时只是低着头用心听着。

倒是宋佳韵本人有些不好意思:“呃......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他不是我的丈夫,只是我的......朋友。”

护士被打断,倒不生气,而是惊讶地在裴砚和宋佳韵之间看了半天。

最后嘟囔着:“不是丈夫?可病历上明明......”

“薇尔护士,这里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裴砚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护士的自言自语。

护士只能一头雾水,带着托盘离开。

等她走后,裴砚收回视线,却恰好对上宋佳韵亮晶晶的眸子里的满满探究。

裴砚难得有些不自在,给她掖掖被角:“你身上有很多新伤旧伤,得好好养着。

“这里是我在A国入股的私人医院,环境良好而且隐私性强。隔壁,就是伯母的疗养院,有通道和医院相连。”

提到妈妈,宋佳韵的眼睛再度黯然。

妈妈的主治医生说,如果能够在一年之内,做脐带血手术,那就可以延长生命至少十年。

但是现在,脐带血没有了。

妈妈可能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

而且现在,妈妈又被气得昏迷,医生说是脑出血。

难不成她要在被女婿的小三毁掉生日宴的痛苦中,过完这一生?

宋佳韵光是想想,心脏就抽着疼。

17

宋佳韵祈求地看着裴砚:“小叔叔,你带我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裴砚拒绝:“你刚做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