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予楼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这具身子已经被折腾得千疮百孔,这颗心也被伤得支离破碎。
当夜,关于她在疫区“衣衫不整”、“失贞于乱民”的流言就像瘟疫般在王府蔓延,并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萧霖策刚要吩咐管家去平息谣言,林月就拽住了他的衣袖,眼眶微红:
“王爷,压制流言要花好多银子呢!而且,空穴不来风,若王妃真的清白,又何惧这些闲言碎语?”
萧霖策眉头微蹙,终究还是收回了命令。
他来到姜予楼的房中,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审视:
“予楼,我相信你。但为了王府的声誉,这阵子你还是安心在院中养伤,莫要外出了。”
名为养伤,实为软禁。
姜予楼闻言,突然笑了。
她笑得那么凄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不是相信她,他只是想把这盆脏水,悄无声息地盖死在她的院子里。
退路已被斩断,那就只能向死而生。
她立刻让银杏寻来之前那个小太监,颤抖着手,将一封写好的信和她贴身的玉佩交给他:
“公公,家母曾于太后有救命之恩,太后亲许,可凭此玉佩求见。烦请公公将此信务必交到太后手中,信中所述,皆是为太后调理凤体之法。若太后愿信,予楼愿以命相搏。”
小太监走后,她一夜无眠。
次日黄昏,那小太监竟去而复返,神色匆匆:
“姜姑娘,快随我来!太后秘召您入宫诊脉!”
姜予楼换上最不起眼的衣物,避开所有耳目,坐上了一架青帷小车,一路颠簸进了宫门。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太后半倚在榻上,面色憔悴,不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喘。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姜予楼上前行礼,抬首的瞬间,太后看到她苍白的脸和唇角的瘀青,凤目微凛,却未动声色,只道:
“你信中说,能治哀家的顽疾?”
“臣女不敢妄言,但愿一试。”
姜予楼上前,为太后诊脉。
她指尖轻搭,凝神σσψ片刻,随即缓缓开口:
“太后娘娘此症,病根不在肺腑,而在肝郁。郁结之气化火,上犯于肺,故而咳喘不止,汤药无效。若臣女所料不差,娘娘每逢阴雨天或心烦意乱时,咳喘便会加剧。”
第11章
此言一出,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正是连御医都未能点破的症结!
“你……有何法子?”
姜予楼不答,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套消过毒的银针。
她手法稳准,在太后背俞几处大穴上飞速刺入,捻转提插。
不过片刻,太后便觉喉间那股憋闷的痒意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太后长舒一口气,看向姜予楼的眼神已然不同。
就在此时,姜予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臣女有一不情之请。”
“说。”
姜予楼抬起头,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决绝:
“臣女愿倾尽所学,为娘娘根除此疾。臣女不求荣华,不求权势,只求娘娘在病愈之后……”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能赐臣女一道和离懿旨,放臣女一条生路。”
太后看着她,这个曾经在金銮殿上被她侄儿用赫赫军功求来的女子,如今却跪在这里,求她放她一条生路。
联想京中甚嚣的流言,一切已了然于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