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邺城。

年关将至,寒流过境,偌大的城池被披上了一层白狐裘,美得惊人。

路人搓手跺脚,往年骂咧天气的言语化成了默然的叹息,匆匆地互看一眼,便当做已经打过招呼。

与时同时,南岛温暖如春。

解赞和霍骁,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坐在大船内饮酒。

解赞哭道:“霍廷尉,呜……你是不知道,这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呀!”

霍骁挣开青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确实不知道。”

解赞收住了假哭,“唉,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霍骁瞟了瞟自己被反绑的双手,“……你这可不是朋友之礼。”

解赞:“唉,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一个被满世界通缉的反贼,除了抓一个陛下都不敢动的人做护身符,也没有别的办法嘛!”

霍骁轻嗤一声,不置可否。

解赞又把手搭上了霍骁的肩膀,“要不是小将军配合,我哪抓得到啊,是不是?”

霍骁:“有事说事。”

解赞面色凝重,“殿下出事了。”

霍骁用看傻子的眼光扫视了解赞一圈,“他出不了事。”

“按道理也是这样,可若是狗急跳墙呢?”解赞躺在地板上,又灌了一口酒,“他在郡县的同窗收不到他的消息,已经把求助信写到我这儿了。”

霍骁:“建邺那边没动静?”

解赞:“没有,那些大臣知道殿下被那位软禁了,可局势还没走到那一步,谁也不会先出头,更何况,那位暂时没有杀太子的意向。”

霍骁:“所以你就绑我?”

解赞嘻皮笑脸地凑近霍骁,“你身上可担着十万的霍家军,不找你找谁?”

霍骁:“他派你来的?”

解赞面不改色心不跳,“嗯。”

霍骁冷笑一声,“看来是你自己的主意。”

解赞:“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是为了大邺的江山社稷!成大事者,须得心怀苍生,普济万民……”

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盯得说不下去了。

霍骁:“我看你是为了自己早日抹去通缉犯的身份,好逍遥快活。”

解赞:“那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嘛,我是通缉犯,你如今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霍骁冷眼瞅了青年一眼。

解赞的意思无非是他们上了同一条船,这条船取道海峡,北上往太白山城防关。

如果他没死,被反贼好好地送到了霍家军营地,便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从被绑上船开始,他就没有后路了。

“南约君倒是会算计,这盘大棋,怕是在他意料之中。”

解赞:“雁之本就聪慧。”

霍骁:“我只是不喜做别人的棋子。”

先把他和莺莺遣出建邺城,还是靠海的南岛,再到谋反案,解赞被满世界通缉,不得已找上远离建邺城,又手握兵权身为重臣的他。

恰逢太子又被软禁,切断了同外界的一切联系,大邺进入寒冬,军队比平时更加难以行进,但若靠船只又比往日迅疾,能打建邺城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环扣一环,解赞的安全得到了保证,霍家军不用受路途寒苦,一边是谋逆之罪,另一边是毫不费力顺应民意的从龙之功,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而且,那位操控棋盘的太子殿下,清清白白,半点不沾。

解赞:“你只是不喜欢智商被侮辱的感觉。”

霍骁:“……”

解赞:“在他身边待久了就习惯了,他就这么个性子,想要什么都不敢开口,憋着忍着,便是对旁人万分好的事,若是吩咐旁人来做,也当是欠了对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