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轻轻掰开,是卷泛黄的画像。

画像中的自己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笑靥明亮地站在爹娘中间,背后是北疆连绵壮阔的沙漠。

那年,她刚随父母立下战功,长安流言说她这般好武的女子难寻良人,唯有祖母拍着胸脯为她争辩:

“我孙女与她爹娘一样,护家国、守疆土,便是不倚仗男子,也能活出万丈光景!”

可后来,为了顾墨卿,她还是解了甲胄。

谢昭月压下眼泪,替祖母理顺鬓边的白发:“祖母,以后昭月不会让您失望了。”

“三日后,我便会离开顾墨卿……重新做回自己。”

从此以后,他守着他的心上人,她做回那个戍边卫国的木兰将军。

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

守着祖母坐了一会儿,谢昭月才撑着木杖离开。

回到景渊王府,她看见几个府医匆匆往谢知微的别院赶去。

顾墨卿从别院出来,脸色比平时多了些疲惫阴郁。

见到谢昭月,他只沉沉瞥了一眼,将一张地契扔在她脚边。

“知微心善,把谢府让给你。”

看着上面的名字,谢昭月冷冷勾起一抹笑。

什么让给她,分明是被发现圆不了谎,才说给她。

再抬眸,却见顾墨卿的墨眸像是淬了冰,冻得谢昭月心脏发麻。

“不必这样看着我,我自会收拾东西搬离,再不会扰了你与谢知微。”

“随你。”

丢下寒冰似的二字,顾墨卿头也不回离去。

玄色衣摆扫过廊柱,卷来一阵冷意。

谢昭月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再抬眼时,只剩下平静。

回到卧房,她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捧着父母的骨灰盒回到了谢府。

如今父母如愿叶落归家,安顿好祖母,这长安便再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谢昭月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漪”字的玉牌,这是往日她与顾墨卿传信的信物。

她指尖在玉牌上摩挲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差人给顾墨卿送去了离开前最后一封信。

直到日落,送信人才拿着玉牌回来,说顾墨卿不收她的信。

谢昭月盯着玉牌,顿了顿,终究还是将它放进了火盆,将自己和他的最后一点关联烧尽。

“砰!”

倏地,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

她浑身一凛,撑着木杖冲到门边,用力抽动门栓。

纹丝不动。

她被锁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顾墨卿的声音。

“谢昭月,你为何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

谢昭月一怔:“……什么意思?”

话说出口,她才觉问得多余。

顾墨卿的底线,除了谢知微还有谁?

顾墨卿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知微好心把她娘亲的遗物借给你,你却用如意镯威胁她,抢她的谢府!”

“她把谢府给了你,自己却哭得差点心疾复发!”

听着这段精心设计的戏码,谢昭月只觉可笑。

即便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到自己的家,也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她扯了扯嘴角,抠着门框的指关节用力得泛白。

“顾墨卿,你守着谢知微的时候,可曾有一刻想过我的腿动不了?”

“她被丫鬟,被府医围着伺候,可我呢,我连换药都是自己动的手!我怎么撑着腿伤去别院威胁她!”

顾墨卿的怒火仿佛要烧穿门板。

“你做不了,不代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