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起,她便一骨碌爬起,警觉得盯着外头。
门帘被人拂来,颀瘦的身影夹着屋外的寒意进来,借窗外黯淡的光看着已然下床的曾氏道:“吵醒阿娘了?”
陆徜的声音,透着说不上来的疲倦萧瑟,像屋外寂静的长巷,风卷着叶,霜冻了菜,没有一丝暖气。
烛火很快亮起,曾氏掩了掩油灯火苗,转头问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一面又往外瞧,纳闷道,“只有你?”
陆徜弃车从马去的江宁,又没旁的拖累,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倍,不到一日一夜的时间就已从江宁又赶回来。按简金海那爱女心切的个性,就算不能亲自来接女儿,也必要派人派车马再找江宁的名医一同前来才是,如今怎就陆徜一个人回来?
陆徜没答,他一大早出发,整日未尽滴水粒米就为极早回来,如今嘴唇干到皲裂,胃里抽疼,脸色差到极点,双手冻到失去感觉,可站在简明舒床头却觉得这些苦都不算什么,那句压抑在胸中难以吐出的话,才叫痛。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曾氏见他不言不语的模样先急了,拽过他的衣袖就问。
“不会有人来接她。”陆徜仿如窒息般长长吸口气,才开口,“江宁简府昨夜遭劫,被盗匪掠夺一空后纵火焚宅,全府上下三十八口,无一幸免,简老爷……没了。”
噩耗如晴天霹雳,砸得曾氏人如木石,久久不能回神。
第6章 认妹
离天亮就剩一个时辰左右时间,陆家母子虽然两天不得好眠,皆疲倦至极,但此时却都阖不上眼。
陆徜饮了两口热水,身上寒意稍驱,倚墙坐在木凳上,盯着床上的人出神。比起挨饿受冻的奔波,面对简明舒反而成了最困难的事,他既盼着她醒来,可等人醒来他又该如何将简家的噩耗告诉她?
“阿徜,咱们报官吧?”沉默良久,曾氏才缓过劲来。
陆徜依旧望着简明舒,声音又沉又冷:“不能报官。”
他过午赶到江宁时,简家已经被一把火烧得精光,官府的人早就将附近围起,他站在人群里,只看到尸首被一具具从府里抬出,沿着简家的墙根排了长长一列,那股焦臭的气味被风吹来,到现在似乎都没散去,令人作呕。
找人打听了一圈,他方知简家昨夜闯进一伙匪徒,半夜就和护院厮杀起来,那响动大得几里地外都听得到,还没等官府的援兵赶到,简家就起了大火,连同简金海在内的三十八人尽数丧命。
按时间来看,简家遭难紧随简明舒被追杀之后,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可若真是一伙人,劫匪求财既然已向简家下手,又何苦多此一举要杀手无寸铁的简明舒?还非要追到云华山上下手?这太说不通了。那伙人连简家分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显而易见对简家十分了解。
陆徜觉得事有蹊跷,并非盗匪劫财这么简单,本欲向守在简家外的官差道明情况,可还没等上前,便见旁边一人行来。这人虽然面生,可看打扮与他在简家分铺外遇见的两个男人一般无二。这人寻了其中一个管事的捕快,附耳悄声几句,便又匆匆离去。陆徜没听到他们说了何话,却将报官的念头打消。
他忽然想起,简家分铺外的两个男人连同今日遇见的这个,虽都衣着平平,可这几人脚上却都穿着皂靴,那是官吏的打扮。
一个让人绝望的念头浮起,他怀疑这桩事……
“若果然是官匪勾结,我们报官便不啻送羊入虎口。她必定是知道了什么,那起人要杀人灭口才穷追不舍,紧咬不放。若她回到江宁,只有死路一条。”陆徜说完,再克制不住胸腔沸腾的怒焰,转身一拳闷砸在墙。
曾氏吓了一跳,忙下床握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若是伤了手,你还如何赴试?你已经救下明舒,简家的事我们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