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后，我扒拉开他的手，轻轻开口：「脏。」

他怔住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慌乱：「老婆，我今天流了好多血……」

我平静回应：「嗯，我看到了。」

他呼吸一滞，盯着我看了许久，看我始终不为所动，这才终于侧过头去，不说话了。

这副样子明显又在耍起小脾气了。

但这次我没有如往常般哄他。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一个自八岁起就当保镖守护在许家大小姐身边的人。

一个身上刀伤、枪伤数不清疤痕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和娇弱沾边？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无数次向我示弱的姿态，让我误以为，我对他是特殊的存在。

但如今......

我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指尖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

低头才发现，是刚才杆子倒下时被划破的伤口正在渗血。

但直到现在，沈知衍都没有发现。

2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我偏头看向窗外，车窗外掠过的景色渐渐模糊，思绪飘回了五年前，第一次见到沈知衍的那天。

那时他也是这样浑身是血，笔直地跪在许家大门外，替林晚星顶下了所有的过错。

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身上淌下，留下一片暗红。

我撑着伞蹲在他面前。

「需要帮助吗？」我问他。

他抬起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审视般地盯了我半晌，挑了挑眉：「我需要，你就会救？」

我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我用这些年积攒的积分，一点一点地治愈他破碎的身体。

他筋骨撕裂，最严重的腰腹几乎被棍棒打成烂泥。

治疗的过程痛苦不堪。但他从未吭过一声。

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全身绷紧，充满戒备。

直到最后一次治疗时，他忽然伸手拉住我的衣袖，生涩而笨拙地吐出一个字：「疼。」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示弱。

后来，他变得越来越依赖我。

会在深夜做噩梦时下意识地寻找我的身影。

会在伤口疼痛时安静地靠在我肩上。

也会在雷雨交加的夜里紧紧抓着我的手。

就是那个时候，我信心满满地向系统接下了这个任务。

拯救这个痴情男配，改变他为女主惨死的结局。

我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成为救赎他的光。

可渐渐地，我终于明白，在痴情男配的世界里，女主是最特殊的存在。

哪怕他只在我面前流露脆弱，哪怕他曾为我们的婚礼精心筹备数月，哪怕他在我耳边说过无数遍「我爱你」。

但只要林晚星需要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奔赴她的身边。

用那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不顾一切地保护她。

将我好不容易才拼凑完整的他，再次弄得遍体鳞伤。

第一次，是我们新婚的第二天。

他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去。

回来时，身上多了七个枪孔。

那些伤口太过特殊，我不能送他去医院，只能在家中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

他浑身是血，因疼痛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泪水，看上去委屈极了。

他死死拽着我的袖子，高烧到迷糊的双眼迷离的看着我，一遍遍地喊着：「老婆……」

我本该生气，却在他的一声声呼唤中心软。

第二次，是在我生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