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搭在膝盖,关节又一次隐隐作痛。他讨厌雨天,痛楚像是一把钝刀,切割着血肉与神经。如果三井不痛的话,偶尔还会梦到在国中的一些事,手捧着金灿灿的奖杯,他大笑着,镁光灯将少年的五官照亮,注视着观众那一片虚无面孔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主持人夸张地赞美他是天才,是最有天赋的乐手。不止限于鼓,三井寿是全能的,乐理如同他的母语,少年是睡觉都想着音乐的人。苌煺铑A銕更群九二衣‵五七陆五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也许他会长成和流川一样纯粹的人。

漫长的沉默压得两个人都心口沉闷,流川用脚蹬着地面,人与车都离三井更近了一些:“回家吗?”

“我们住在反方向啊。”三井失笑。

流川只是用眼盯着他的五官,目光灼灼,企图着从中察觉一点点这个人皮怪物的裂痕,在这样赤诚的眼睛中,哪怕是三井也无法不节节败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于是流川掉转车把,让单车的座位正好朝着前辈。雨水把少年的衣服都浇透了,头发过量的水还在往下滴,渗进脖颈,他像是植物,贪婪的汲取着任何养分,无论是好是坏,单纯的他都不分轻重地掠夺,只为不顾一切地破土而生。

而三井拎着包坐到他身后时,又感觉流川是注定飞翔的鸟,白衬衫纸似的贴覆在他的背脊上,线条深邃地下陷,肌肉如同待撑开的羽翼,他们注定不是一类人。

“学长,给你。”他递来薄薄的雨衣。三井只是摆了摆手,环着肩膀笑:“不用,偶尔这么淋淋雨也挺好的。”

于是流川不再勉强,只是抬起脚蹬起了车踢,三井伸出手抓住少年湿透了的衣服,寒冷极了,稍加用力,水珠就能从布料中挤出来,不知道他究竟等了多久。三井用百无聊赖的眼睛去看先前店铺的门脸儿,宫城的确生得矮,在那一刻成了视线里很小的一团,他遥遥望过来,浑身同样湿漉漉的,先前不知道在哪里蹲守,这时候才出来。三井干脆不去望他,但仍免除不掉心中不知名姓的焦躁,怀里的书包忽然沉甸甸的,刚刚没用完的套子探出拉锁,他低下头把这些包装一个接一个地折好,放在布袋内侧。

流川看不见后面的前辈捉襟见肘,理所当然的也没看见另一个前辈面色沉沉,他只是双手握紧车把,向前疾驰着,车轮碾过水洼,肮脏的冷水飞溅着,偶有那么几滴落在三井寿的脸上。无须用手指擦拭,因为瓢泼大雨落得更快,转眼间三井也湿透了,冷风吹过,他倚靠在流川身上颤抖,牙齿都在打嗦。

“学长,一会要合练吗?”流川看上去也很冷,鼻尖通红,在炎热的夏季,两个人冻得不行。

三井愣了下,而后笑起来,感觉书包里的套子用不上了:“你啊,脑子里只有音乐吗?”

流川“嗯”了一声,自行车又木木地朝前奔了一公里,他才问:“难道学长不是吗?”

三井寿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