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笑着转身，却看见了门口的顾云周。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怒火，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

11

飞机在温哥华降落时，这里的枫叶刚染上红。

半个月前，她悄悄联系了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的渐冻症研究团队，如今父亲在专人照看下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主治医生程远是治疗团队里唯一的华人。

见面时对方眼里带着温和笑意，中文说得很自然：“沈小姐，路上辛苦了。”

程远递过一份文件：“这是您父亲的检查数据，吞咽功能还稳定，很适合入组。这个疗法在动物试验里能延缓神经元退化，后续我们会每周同步监测数据。”

沈知夏接过文件，指尖在家属确认处顿了顿。

程远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递来一杯温水：“不用急着签字，有问题可以慢慢问。你父亲的康复训练方案，我也整理成中文版本了。”

日子就这样安定下来，沈知夏每天都陪父亲做康复训练。

程远查房时偶尔会停留一会儿，有时教沈父用眼球追踪仪打字，有时聊国内的新闻。

不久后，沈知夏在一个清晨发现了父亲的变化。

她像往常一样帮父亲调整靠枕，看见父亲的右手食指轻轻动了动。

不是无意识的抽搐，是带着方向的、试探性的弯曲。

她猛地顿住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爸？”她蹲下身，声音发颤。

随后立即按了呼叫铃。

医生护士很快涌进来，检查做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程远带着难掩的惊喜通知她：“肌电图显示神经活跃度在回升，这是好迹象。”

那天晚上，沈父用那根能动的食指，慢慢勾住了沈知夏的手。

她背过身擦掉眼泪，笑着说：“爸，等您恢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去公园打太极拳。”

程远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也弯了弯嘴角。

他们团队刚刚讨论过，沈父的恢复速度超出预期，或许再过半年，就能尝试开口说话。

几天后程远来送检查报告，顺手递过一个文件袋：“我表姐是制片人，说有个角色或许适合你。她知道你的情况，试镜时间可以按你的方便安排。”

文件袋里是剧本梗概。

女主角叫苏郁，在三十二岁那年选择结束七年长跑的感情。

故事里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只有分手后的阵痛，和在漫长日子里的自我寻找。

她本想拒绝。

这段时间她早已习惯了素面朝天、围着病房打转的日子。

那些台词和镜头，像上辈子的事。

可当她把剧本放在父亲床头，父亲却用那只刚能活动的手，轻轻点了点女主角的名字。

父亲说不出话，眼神却里带着期待。

几天后沈知夏去试镜。

她未施粉黛，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坐在导演面前。

“请演一场听到前男友要结婚的戏。”导演推过来一杯温水，“不用台词，用眼神就行。”

沈知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她的眼里已经有泪光在打转。

她的眼神传递出来的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像被阳光晒化的雪，带着点疼，又带着点暖。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导演轻声说停，才恍然回过神。

“你刚才的眼神里，有不敢相信，有藏不住的悲伤，最后却透出无限的希望。”

导演递来一张名片，“这个角色是你的了。我们可以等，等你父亲的治疗进入稳定期再开机。”

后来程远查房时，经常听见她在给父亲读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