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筠的声音明明只隔着床帏，落在卫应止的耳朵里却好远好远。

“我和你说过，让我们走到如今的从来都不是误会、命运，是你摇摆不定的心。”

卫应止张了张嘴，想说‘没有’，却又生生闭上。

江枝筠继续说，语气平淡像是陈述一件别人的故事。

“嫁给你时，我是装着期待的，满心欢喜的，我是带着对往后日子的憧憬的，那是我不是没有听过那些流言，可我愿意相信你。”

“我想相信，我第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少年，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卫应止心痛得狠狠一蜷。

“我、枝筠，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我陷入了执念，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江枝筠没有在寻求一个答案。

她只是将梗在心里多年的怨说出来。

那些事情在萧涉川将爱坦坦荡荡摆在她面前之前，几乎要变成执念困住她。

如今伤口已经被治愈。

但江枝筠还是想将深埋的钉子彻底剜出。

“整整五年，卫吟雪在你心中的地位时时刻刻都比我重要，一百七十四封写往家里的书信，每一封都在问她的近况。”

“你说我在身边觉得安心，可我却觉得只你身边痛苦。”

“我要一遍遍去深究，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爱，后来我明白了，没有，我不过就是你隐藏那份见不得光的爱的幌子。”

“如今你再和我说爱不觉得可笑吗？”

其实从江枝筠叙述萧涉川不爱的细节，来质疑他爱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输得彻底。

卫应止被江枝筠的话，将心伤的体无完肤。

以前他一直以为，将他们分开的是让人无力的命运。

觉得他比萧涉川缺的不过就是那一点气运。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

作怪的从来就不是那份伪造的和离书，而是他数不清的犹豫，和优柔寡断在无形中一次次伤害着江枝筠，才将人推远。

他垂着头，终于再忍不住，一颗颗泪砸落在地面。

隔着纱幔，他的狼狈却也无处遁形。

第21章

江枝筠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卫应止，希望你往后爱人能坦坦荡荡，别再叫人在你的爱里，委屈迷茫，自我怀疑。”

卫应止死死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

这夜的天，就像两年前江枝筠离开那日一般冷。

可那日是化雪，今日是下雪。

他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月冷淡高悬于天穹。

月光却切切实实落在他的身上。

像披上一身寒凉的盔甲，可这盔甲挡不住风雪，也挡不住他千疮百孔、流胧生疮的心。

回到府中，卫应止去了卫吟雪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仅仅靠着一口参汤吊着。

这是卫吟雪被扔到将军府门口的第五日。

发现卫吟雪的那日，她被挑断了手脚筋，又生生接回。

她是活活痛晕过去的。

他静静看着卫吟雪。

所有的怨啊、恨啊。

都他打开门，看见白皑雪地中，漾开一片刺眼的鲜红，而卫吟雪就躺在一滴鲜血中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卫应止没有办法不管不顾。

哪怕事已至此。

他的人生、幸福已经被卫吟雪毁得一塌糊涂，但他仍然做不到将父亲临终前的话抛之脑后。

他不能不管卫吟雪。

卫吟雪是在第八日醒的。

醒后就已经失了智，谁也不认识，变得疯疯癫癫。

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