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父女一惊,对视一眼,匆忙冲出。
走廊尽头,一道清瘦身影靠着墙,背影有些颓唐。
时知许捂着眼,全身不受控地发抖,深呼一口气,她拿出平安扣,扣在心口,手止不住颤抖。
[要是你和你母亲一块被埋在那儿,那该多好啊。]
[她还不知道吧,日思夜想的枕边人竟然时刻都在算计她的叔叔。]
[小意好不容易托付出的真心,你配得到吗?你敢要吗?好好想想,你真的是小意的良人吗?]
连声发问,字字珠玑。
她本以为能得到一声道歉,得到他恳切的忏悔。
这些,对她就够了。
她曾怨恨过,这是人之常情,但她不希望延续仇恨。
她比谁都想脱掉这层枷锁。
可程榆的话像是一把把带毒液的刀,直戳软肋。
终于,压抑多年的情绪彻底爆发,怒火撕扯胸膛,她像失了智般。
[反正你也在赌,筹码又有多少呢?我劝你,如果没有决心,不如早点放手。]
时知许是在赌在程意心里的份量,能否比得上程榆,是一场豪赌。
“知许,我代那混小子和你道个歉。”
时知许猛地抬头,目光直射来人,眼里还残留血丝。
程川站到她面前,深深鞠下躬。
他叱咤商界多年,跺跺脚商界都要震一震,可此时,对她的姿态却是从未有过的低。
时知许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直起腰,弯得更深,年过半百的背愈发佝偻。
对峙许久,终是理智回归,她虚扶起程川。
“叔叔,不必如此。”
程川眼底闪过心疼,得益于她心软明事理,这篇算是轻轻揭过。
“你对小意的好,我们都看在心里,小意也愿意掏出真心。”
他再鞠一躬,郑重说:“作为父亲,我希望小意永远不知情,她……真的受不住了。”
“你们继续搭伙过日子,平平淡淡地走完一辈子,我们死也能瞑目。”
“这件事,我们会烂在肚子里,永不会再提。”
程川的话重重敲击耳膜,掌心的玉仿佛真切了起来,时知许有些茫然,随即生出难以自控的狂喜。
见状,程川松了一口气,笑说:“还得继续叫我们爸妈啊。”
时知许鼻一酸,重重点头。
—
老旧白炽灯彻底暗下,病房漆黑一片,天空变得深蓝,已有破晓迹象,
冲进来的程遥借着微弱天光,勉强视物。
“叔叔,怎么摘了吸氧管?”她皱起眉,赶忙托起程榆为他戴管。
“不用了。”程榆轻轻推开她,“仔细听我说。”
“代我和知许道歉,是我有意激怒她,兮兮那孩子太善良,看我的眼里没有恨。”
“可我是极恶之人,她该恨的,被她骂一骂,我也能安心去。”
程榆拍了拍她的手背,叮嘱道:“还有,让小意知道我该死就行,兮兮是良人,配得上我们小意。”
言下之意,她们相遇是阴差阳错,相爱是缘分使然,她们之间没有利用,没有欺骗。
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
“小遥啊,以后找到对象,记得来让我瞧一眼。”
他捂住嘴,猛咳了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涌出。
程遥忙为他清理,又被拦下。
“不急,先听我说完。”
听着程榆遗言一般的话,程遥怎么能不急,见他面色恳切,还是强忍下焦急。
“小意那丫头不好好学,上次酿酒,我特地录了视频,每一步都很详细,你给她说一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