髓里钻。
可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痛也罢、跛也好,横竖都捱过来了。
尤明姜看在眼里,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伸手扶住了傅红雪,不由分说地将人半扶半搀地带到一块大石旁坐下。
傅红雪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她按着肩坐了下来。
她蹲下身来,伸手去挽他的裤脚。
“别……”傅红雪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缩腿。他脸“唰”地红透了,整个人既惊且羞,几乎是慌乱地抬手挡住她。
还从没有人……碰过他这条残瘸的腿。
尤明姜却没有退开。
她抬起头,一双清亮亮的眼睛望定他,不说话,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傅红雪动作一顿,拦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觉得心跳声大得震耳。
最终,他还是默默垂下了手,任由她轻轻卷起他的裤脚.
尤明姜从竹编药篓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又拈起一枚银勺,轻轻舀起一勺乌黑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红肿的膝头上。
动作很轻,很稳。
仿佛触碰的是一捧将化未化的雪。
衣袖无意中拂过他的小腿,一触即分,却激起他一阵无声的战栗。
“这药膏是我用骨碎补、续断、姜黄和生天南星调的,”见他发抖,她只当是他怕了,遂轻声解释道,“敷上能缓解些疼痛。”
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傅红雪的鼻腔里隐隐涌入一缕甜中带苦的紫草香,心头莫名一颤。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捱过所有刺骨的痛,和无声的辱。
从未有人这样靠近他的伤。
更不曾有人……
这般温柔地触碰他坚硬的壳,与壳下从未愈合的脆弱。
药膏徐徐化入肌理,沁开一片清凉,先前抽搐似的灼痛*,渐渐转为了丝丝颤痒,傅红雪无意识缩了缩腿,却被她一手轻轻按定膝头。
“别动。”尤明姜取出纱布,稳稳地为他包扎。纱布一圈圈缠绕而上,每一转都松紧合宜,既不过分紧绷,又妥帖地固定住药膏。几缕青丝垂落在耳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傅红雪怔怔望着她,嘴唇动了一动。
这一刻,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正无声涌动,他冰封的心海下,终于漾开人生第一道暖流,喉咙一阵阵地涩疼,多年积压的委屈和酸楚,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涌上来。
傅红雪猛地仰头,望向茫茫黑夜,眼睛眨了又眨,强行把泪水憋了回去。
“你……”尤明姜一抬头,就撞见他发红的眼眶。她原本想笑着说一句“包扎好了”的轻快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至于吧?
难道……是她手太重,弄疼他了?
尤明姜有些手足无措。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黑衣少年,不过是个空有成人模样、心智还很稚拙的闷葫芦。
无论为什么,孩子哭了,总该哄一哄的。
余光瞥见沟渠旁的绿茸茸,她赶紧跑到茂密的野草丛里,左一把、右一把,不一会儿便采回了一束饱满的狗尾巴草。
她手指很灵活,捻着狗尾巴草的梗儿,左绕绕右绕绕,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缠出来个小松鼠,活灵活现的,跟真的要跳下来似的。
尤明姜弯下腰,拉过他的手,把预留出来的又细又长的草梗,在他手指上绕圈打个结。
她轻柔地哄着,像对待小孩子一般,声音里满是温柔:“别难过啦,小松鼠来陪你咯。”
傅红雪微微一怔。
翻转着手腕,狗尾巴草编成的小松鼠,正趴在他苍白的手背上,跟着手腕一起转动。
傅红雪毫无征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