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借你,以后记得要还。”
滚烫的眼泪洇湿了他的衣衫。
一滴又一滴,路小佳只觉得胸口滚烫,烫得他心头酸酸的,鼻头酸酸的。过了好一会儿,路小佳才低下头,抬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尤明姜歪着头,脸贴在他的手掌里,眼泪浸湿了他的手指。
四目相对,倒映着小小的彼此。
“咳咳……”路小佳轻咳了两声,脸色微红,眼神有些飘忽。尤明姜如梦初醒,触电似的,松开了他的手。
“那个……”路小佳摸了摸鼻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要吃杏儿么?”
“杏儿……?”尤明姜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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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在怀里摸索了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了个杏儿,黄中透着红,泛着一点点青。
这杏儿还没熟透。
那棵歪脖子杏树生得刁钻,在崖边扎下的根,洪水冲走了大量的泥沙,树根儿也露在外边,却很有一股倔强劲儿,结了小小的杏儿。
这几场暴雨砸下来,早熟的杏儿全滚进黏糊糊的淤泥里,裹了一身脏,树梢上倒还吊着几个半青不黄的杏子,稀稀拉拉的。
那树梢长得比人胳膊还高,饿得两眼发昏的老百姓,踮着脚、举着竹竿子够上个半天,恐怕连杏叶都碰不着。
这几个没熟透的杏儿,看着不起眼,却成了摸不着的金疙瘩,悬在头顶。
倒是便宜了路小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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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轻轻一掰,露出了金黄色的杏肉,递给她一半:“一个人吃太酸了。”
尤明姜打了个犹豫,才接过来。
低头咬了一小口,清冽的汁水儿窜进嘴里,透着股子酸劲儿,酸得天灵盖儿直发颤。
尤明姜破涕为笑:“真的好酸。”
“告诉过你的。”
路小佳咬了一口,眉头舒展了些,“两个人分着吃,就没有那么酸了。”
他的那一半杏肉里有个核儿。
路小佳取出里面的杏核,托在掌心里。
“这是杏的种子,想要种出杏来,需要先把杏核破壳催芽,然后就能长成一棵杏树。”
“破壳催芽?”尤明姜睫毛轻颤,“……你要种杏树?我还以为……你是想吃杏仁。”
路小佳说道:“杏儿酸,杏仁可能也苦。”
尤明姜捏着杏儿,酸得眯缝起眼睛,耐着性子嚼了嚼,“许是能长成甜杏的,是人的脚步太急,抢在了它熟透前头。”
路小佳小心捏碎杏核,露出里面饱满的扁心型杏仁,轻声说道:“你猜对了,这种杏仁是甜的,吃掉它也行……我还是不想放弃,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它能不能长成一棵杏树?”
尤明姜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怔怔望着对方笨拙的温柔。
沉吟了片刻,尤明姜摊开手心,示意路小佳把杏仁给她:“给我吧,明年春天我找个好地儿种下。说不定再过几年,真能如愿。”
路小佳笑了起来。
杏仁从他指缝儿里漏下去。
“嗒”的一声,轻轻跌在了她掌心里。
尤明姜垂着眼,睫毛轻颤,屏住了呼吸。
她看着掌心里的杏仁。
路小佳在看她。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一寸寸描摹。
她猝然抬头,四目相对。
路小佳的眼神还停在她脸上。
那眼神太烫,像是要把她烧出个洞来。
他来不及藏,也不想藏。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有动,连时间都仿佛凝滞。
最后还是尤明姜先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