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是她早几天网购的,鞋码照着他平时穿鞋的码数来。如果何铭心细一些,便能发现端倪——他脚边的男士拖鞋与祝流双脚上的米白色拖鞋是情侣款。
她站在他身边,眼睛时不时地往他脚上瞄,套在拖鞋里的脚趾不觉蜷紧了。
很多时候,祝流双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就像此刻,她既希望何铭能一眼看穿她暗戳戳的小心思,又害怕被他发现后,她没法轻描淡写地接腔。
可倘若他无所察觉,她肯定会小小地失落一下。
“这双鞋……”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祝流双倏忽抬眼,紧张地问:“不合脚吗?”
何铭摇头,指尖滑过鞋面上的卡通图案:“第一次穿这么……嗯,可爱的拖鞋……”他脸上并无嫌恶之意,大约是真的有些不习惯,又怕表达错了意思惹她误会,因而努力组织着语言。
“是嘛……”祝流双脸红了红,鞋尖点地,不打自招道,“正好赶上双十二预热活动,两双一起买更划算。我就按自己的喜好选了……”
男人的目光落到她的拖鞋上,若有所思地“嗯”了声,没再发表意见。
“学长……你先去卫生间洗个手,差不多要开饭了。”祝流双赶紧转移话题。她扭头转向厨房的方向,准备去帮母亲端菜。人还未走出半步,便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角。
她茫然回身,不解地望向何铭。
男人松开手,示意她靠近自己,显然是有话要说。
“学长,什么事?”祝流双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
何铭望了眼厨房门,确定里面的人不会立马出来,于是轻声说:“流双,在这儿,你可以换个称呼。”
“什么称呼?”
男人不觉失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漏出一丝光亮。
“你叫我学长,显得我们很……生分。阿姨听到,会不会有想法?”他学着她的模样,压着嗓子说。
因为怕顾春玲听见,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何铭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到祝流双的耳廓上,搅乱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
屋子里很冷,冷得能看清嘴巴里呼出来的白气。
祝流双的耳廓却很烫,烫得她以为那儿的肌肤要烧起来了。
“那……叫什么?”她假意去拨鬓角的碎发,偷偷将绯红的耳朵藏进乌发下。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厨房门,似是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他思索几秒,轻声道:“叫名字吧!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像之前在外公和我爸面前那样叫。”
之前那样叫?
她的心跳再难平复下来,太阳穴处不断传来眩目的嗡鸣。
叫他——阿铭吗?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喊的昵称。
他刚才询问她用的句子是“如果你不介意……”,那潜台词不就是——他并不介意。
祝流双悄悄把捏紧了的拳头塞进上衣口袋里,薄唇轻启,悠悠地吐出那两个极其暧昧的字眼。
“阿铭——”
清甜的嗓音,像夏夜微风中摇曳的风铃,脆响猝不及防撞进何铭的耳膜。
男人呼吸一滞,视线不着痕迹地从门框转到女人后脑勺的旋涡上。他忽而觉得,允许她这般称呼自己,并不是一个妥当的决定。
“这样叫,可以吗?”那一声“阿铭”,在她舌尖百转千回,因而出口时,更添了几分缠绵之色。他迟迟不出声,她便有些尴尬地问。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没有反悔的道理。何铭忍下心头的异动,面上平静如常地点头:“嗯,在这儿可以。”
一种极其微妙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徘徊,直觉告诉祝流双,现在的何铭怪怪的。他说话的语气,不再从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