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结婚的事。万事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样您也更容易接受我。”
碗底的小窝戳成了大窟窿,祝流双闷闷地插不进嘴。
他字字句句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余光中,她瞥见男人削尖的下巴微微耸动,下巴颏上那颗淡棕色的小痣一晃一晃的,扰得她眼眶起了热意。
顾春玲绷着脸没表态,筷子在餐桌上无节奏地敲了两下,她将视线投向一声不吭的女儿。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单凭女儿此刻这一副痴痴望着人家的傻样,她便知道,女儿是真心喜欢何铭。
至于何铭,她接触太短没法妄下结论。不过……小伙子长相周正,工作也好,从方才的言谈举止看,应该是个心细会照顾人的。就是家里人丁单薄了一些……
顾春玲仍有顾虑,既然他母亲早逝,那他父亲呢?有没有再娶?
“小何,阿姨书读得不多,问的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问清楚的。”她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母亲过世这么多年,你父亲有再娶吗?平日里关系怎么样?”
关于父亲再娶的细枝末节何铭不想多谈,于是干脆道:“父亲有新的家庭,我们平常来往不多。母亲去世后,我是同外公外婆一起住的。”
“哦!”顾春玲回味了一番才感慨出声,“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
“妈——菜都没怎么动呢!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回去吧?”顾春玲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在让何铭自揭伤疤,祝流双不忍听下去,便假装要恼。
“对对对,小何别客气,快吃饭吧……”
一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总算告一段落,在坐三人各有各的心思。
顾春玲不满女儿和何铭欺瞒自己,只是其一。她更担忧的,是对方家里会不会看轻女儿的问题。毕竟,招呼都不打,就如此草率地领了证,外人看来,好像是她女儿上赶着要嫁给人家。她自己年轻时吃尽了婆媳相处的苦头,自然也怕女儿重蹈覆辙,更何况男方家里还是个后妈。现在打听清楚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歇息。
祝流双猜不到母亲的顾虑,她扒拉几口饭,正在为刚才的“险险过关”暗自庆幸。
喜悦让她短暂忘却了欺骗母亲的愧疚,而这份过意不去,却悄无声息地转嫁到了何铭身上。祝家的客厅一眼望得到头,和他之前在云河住的单位宿舍差不多大小。几人都不说话,碗筷碰撞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眼前这位顾阿姨,他在老宅碰上过几回,虽然相处不多,但也看得出是个淳朴敦厚的人。如今她如此慎重地盘问他与祝流双交往领证的细节,又细细打探他的家庭情况,可见是真心在为女儿考量他这个名义上的女婿。
他口上说着违心的话,心里却徒生出几分歉疚来。他不知道如果谎言被戳破,这位母亲该是何等的伤心,更确切地说是愤怒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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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祝流双主动承包了洗碗的任务,水龙头刚打开,又被母亲赶出了厨房。
“把小何一个人晾在外面怪不好意思的,妈来洗,你去给他泡杯熏豆茶,陪陪他。”流水声盖过了母亲的声音,祝流双听了两遍才听清。
她将水渍擦到围裙上,转身在橱柜里鼓捣几下。
客厅的电视机里正播着广告,祝流双没仔细听,她端着一杯熏豆茶走到何铭身边,道:“今年新熏的豆子,很香……要不要喝喝看?”
身侧的沙发塌陷了一块,何铭盯着玻璃杯里游走的熏豆和芝麻粒出神。
“流双,阿姨刚才说……”他欲言又止,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纠结神情,仿佛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让他难以启齿。
“我妈说什么?”祝流双歪头,困惑地看着他。
“她说既然领证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