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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叨:“外公,我是阿铭啊,今天又来看你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说,你这几天体温平稳下来了……如果能撤掉呼吸机说不定很快就能转入特殊病房……”

俯身的人轻轻握住老人家瘦骨嶙峋的手,嘴里不断倾诉着自己的牵挂,可躺在床上的老人憔悴得如同一片随时都要破碎的枯树叶,始终无知无觉。

望着这一幕,祝流双眉间染上一抹哀伤,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哭的念头。

她往前站了一步,抬手搭上何铭的肩膀:“学长,能给我一分钟吗?我想同谢医生……说几句话。”

此刻,她搭在他肩头的手并不显得唐突。

何铭沉默着起身,将位置让给她,自己则别开脸望向窗外。

祝流双在谢静之的病床边蹲下来,附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谢医生,我是流双,我来看您啦!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今天我和学长去民政局领证了……这还得多亏了您上次的鼓励。”

她说完,凑近谢静之的脸仔细瞧了瞧,不知是否是她晃了神的缘故,老人家的眼皮似乎动了动。她激动得想要立马告诉何铭这个好消息,转头却发现何铭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窗边。

见何铭面色凝重地望着窗外,祝流双再次俯身到谢静之耳边,声音哽咽道:“说起来,我现在也得叫您一声外公了。外公,如果您听得到我说话,就勾勾我的手指头……悄悄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我喜欢学长很久很久了,我会好好爱他的。”

在这间满是滴答声的屋子里,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祝流双静静观察着谢静之的反应,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只是没有睁开。她拿出结婚证塞到他手中,又道:“外公,这是下午刚领的结婚证,您摸摸看。”

老人家枯瘦而冰凉的手蜷缩着,泛黄的指甲刮过结婚证的外壳。忽然,僵硬的指尖有了微弱的颤动。

祝流双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眉梢有了喜色。她低声呼唤何铭:“学长,动了,手指动了!他听得见我说话。”

何铭缓慢转身,低头凝视谢静之被捆绑住的双手。

相比于祝流双的欣喜,他的反应要平静很多:“按医生的说法,人在昏迷状态下,如果肌张力增高便会致使手指不自主地运动。”

那为何偏偏她说话时,谢医生的手指就跟着动了?

她更愿意相信,老人家是听到了她的好消息,才有了反应。

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太过短暂,护士过来催促他们离开时,祝流双恋恋不舍地抽走结婚证,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临出门前,她再一次回首望向摆满仪器的病房。窗外云层渐低,窗内冷白的灯光照亮了谢静之那张苍白肿胀的脸庞。

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不断跳动,血氧仪偶尔发出轰鸣,红色和绿色的光芒在昏暗中明明灭灭,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她敏感的神经。

喉头艰涩,她抑制不住地双肩微微抖动,泪水夺眶而出。

“探视时间结束后,请家属尽快离开,不要挡住通道。”护士步履匆匆,路过门边时温馨提醒道。

祝流双偷偷抹了抹眼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ICU病房。

“17床,17床有家属要进去探视吗?”身穿防护服的护士站在门口高声询问,回答她的是嘈杂的闲言碎语。

“17床的家属好像很久没来了吧?”

“听说筹不出医药费,都跑去打零工了……”

“哎,17床的小伙子才三十几岁,家里的顶梁柱吧……”

耳边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祝流双无暇去顾忌他人的悲苦。此刻,她不停地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谢医生能挺过这艰难的一关,也希望她与何铭的这场“假戏”能够迎来一个完满的结局。

走出医院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