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修女在他身边吗?”霄绛不死心地问。
微生千衡的声音横插进来,连眼睫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落下决断:“我们的教义不允许我们说谎,我所言所见皆为真实。”
他话语的重音落在末尾,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地往里走:“失礼了。”
如果这人说的是真话,不就证明最大的嫌疑人和孤儿院那位修女有关吗?
霄绛眼睛一亮,拍过昭的肩膀:“走,我知道要查什么了?”
“还查什么?”昭抱手嗤笑:“有人已经气得头重脚轻了。”
顺着他的视线,霄绛看见舒凝妙快步追上微生千衡,两人身影被立柱遮住,消失在走廊里。
霄绛摸了摸下巴,不敢回头看舒长延的表情。
微生千衡是往自己休息的住所走的。
避开众人视线,舒凝妙面上最后一丝客气也消失殆尽,伸手抓住微生千衡白色丝质长袍的领口。
微生千衡毫无准备地仰面看着她,暗沉缁黑的眼睛里映出她的影子……和紧随而来的杀气。
“你再说一遍。”舒凝妙一字一句说道,气得发笑:“不说谎的圣子大人。”
“无论如何,都只有这一个答案。”微生千衡抬起手,轻拍她手背:“他们只给了我这一个答案。”
他歪了歪头,微蹙了眉:“再说了,我没撒谎。”
因为他根本就没说话,周围有的是人当他的口舌。
她就知道。
“庇涅的人和你打过招呼。”
舒凝妙伸手掐住他下巴,骨节细长的手力气极大,刺痛压迫着他的骨头:“给军部的人做伪证有什么好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在新地行凶的这个人是谁,这个人绝对不可能被普通人抓住。
庇涅也不打算抓住这个只杀曼拉病患者的小贼,他们只打算把曼拉病的事对内抹平,顺便抓住这个机会对外宣战,利用民愤拿下代表的位置。t
她闭着眼睛也能想到。
微生千衡闭了闭眼,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下来。
舒凝妙推开他,看着他踉跄倒在床边,虽然名头响亮,但他睡的地方比维斯顿还家徒四壁,没有窗户,神龛似的小屋子里一张简易的床,床上没有铺任何被褥,只有单薄的木板,比路边的乞丐还可怜些。
他膝弯撞在床边,震得床边的架子也晃了一瞬,噼里啪啦摔下来好些东西。
是一排形状各异的小人偶,有木刻的也有泥偶,舒凝妙抬眼,才看见架子上还整齐放着几把刻刀和原料,大概是他平时的兴趣爱好。
一个看不见光的龛窟,除了床空无一物的卧室,他唯一的爱好居然是捏小人。
泥偶掉在地上,已经碎成两半。
她深呼一口气,俯身帮他捡起破碎的泥偶,随手放到架子上。
微生千衡走到她面前,额头的冷汗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苍白的脸色衬出近乎明净的脆弱:“我不拒绝他们,就像我不会拒绝你一样。”
他走了两步,在床边坐下,扯下手套,曼拉病的感染破坏了皮肤的组织,导致伤口极难愈合,他那双手已经溃烂,黑色的裸露血肉挂在白骨上,狰狞难看。
微生千衡一声一声地咳嗽,像被刀剐过一般,整个人脊背都弯了下去,肌肉隐隐打颤,痛苦地蜷缩起来。
舒凝妙冷瞥着他,对一个将死的病人来说,她的冷漠近乎残忍。
她并不是完全铁石心肠的人,只是他打动不了她。
他伸出一只手,将架子上刚刚摔碎的泥偶放进她手里,虚弱的声线清晰传到她耳中:“这个摔碎了,送你。”
舒凝妙垂下眼,掌心躺着一只碎成两半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