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是为了谁?我难道是想害你吗?我所做的一切,只要你好,妈妈做什么都可以!牺牲一个外人算什么?他的前途能跟你比吗?”

话一出口,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意识到气急失言,杨淑华别开眼睛,避开与女儿对视。

窗外日头黄了,稠密飞舞的雪花呈现出灰黄的颜色,打在落地窗上像筛面粉似得。

这场雪景在杨淑华身后,将她的身影衬得有几分萧索和残忍。

覃乔真的有些不认识这位母亲了关心则乱吗?

她呼出一口气,起身,甚至唇角撩起一丝笑意:“当年我选这个专业时,你和爸爸说,这是一个能守护公平、帮助弱者的职业。”

背着光,看不清杨淑华的眸色,只觉比刚才更黯了,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如果我今天得靠牺牲一个年轻人来自保,我已经背叛了我的信仰,这样的工作,不要也罢。”

斩钉截铁的话语一落下,杨淑华意识到什么,豁然瞠目,伸手急于想留住女儿,可指尖堪堪擦过覃乔的肩头。

小腿撞开茶几,桌角磨过地面发出“吱—”的噪音。

“乔乔”

覃乔突然停在门口,转身望她,眸色已恢复沉静:“妈妈,四年前你对嘉树说那些话也是‘风险切割’吗?”

杨淑华不住地摇头,身子有些发软地用力往后抻:“不不没有”

门轻轻阖上。

她终于站不住地跌坐在沙发上,环顾晕暗空荡荡的屋子,

杨淑华埋下头颅,佝偻背影如同虾米,她的手臂支着膝盖,十指挡住脸,颤抖着,喉头的哀鸣渐渐成了断断续续的哽咽。

后半夜,月亮像冻凝的冰盘挂在半空,泛着金属般的白光。天地间白茫茫,一束光漏进三层那扇卧室玻璃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床上熟睡那人的脸切割出明和暗的光影交界。

杨淑华睡得并不安稳,眼皮频频颤动。

“妈,您是想说,我可能失明会成为乔乔的拖累”

“阿姨您是想让我证明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吗?”

眼前忽地大亮,杨淑华惊叫一声:

“不是我说的!”

双臂一撑床,她狼狈地坐起来。

睁开眼睛,模糊的黑暗中浮动着烟雾似的团状白光。待视线逐渐聚焦,屋里的陈设才一一在眼前清晰起来。

地板上,那块不规则的光圈正在微微摇曳。

细密的冷汗顺着脊柱沟一路下滑,所到之处激起阵阵麻意。

杨淑华重重喘着粗气,全部力气都放在死死攥着被面的两只手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那两人的话语……仍像鬼魅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嘉树是个好孩子,可他,可他抛弃了你啊.*他当初走得那么决绝,留下你一个人伤心。妈只是不想你再受一次伤,有错吗?妈妈是在保护你啊。

股权这事,陈呈在毁你的职业生涯,妈妈能不管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一辈子的努力被他毁掉?

杨淑华呜咽出声:“乔乔你怎么能怪妈妈呢?”妈做的这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你?你怎么才能明白妈妈的苦心?

*

翌日,覃乔到省台没回办公室先去了陆台那儿,一待就是两个小时,出去前,陆台替黄台传了句话:春晚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播出了,陈呈团队换不了,但将来不会考虑再用;

而她,台里的意思暂停她日常工作,等待风波过去,因考虑到春晚录制已到最后阶段,她仍需继续担当主持人,但其它的宣传、活动她无需在露面。

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覃乔翻了翻文件,嘴角漾出一丝笑弧,抽出笔筒里的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