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语桐:“我不是逼你原谅他,只是觉得……至少让孩子知道他存在,至于认不认,以后再说。”
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她的后脑勺,覃乔一扭头,杨淑华站在三步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桐桐,我还有事,先挂了。”她摁下挂断电话将手机紧握在手心。
杨淑华回身往自己房间走,覃乔跟过去。
关起门,她转身,与床*上的母亲对视数秒,才拔腿往前走。
覃乔拉来欧风靠背椅坐到杨淑华对面。
“昭野可以送过去,晞晞留给我们。”杨淑华开口的第一句话:“以后两孩子可以经常见面,但是,乔乔,你必须和陈嘉树断绝联系,将来孩子由我或者阿姨送去见面,你能做到吗?”
杨淑华如此爽快地松口,让覃乔大感意外,无疑楚雨桐的话她都听见了并且还打动了她。
手心中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覃乔瞥了眼,又是陈嘉树,滑屏挂断,还长摁关机键,将手机关机。
“妈妈带了两个孩子五年多,我想我应该有这个决定权。”杨淑华眼里泪光盈闪,低声求道:“跟嘉树断了,行吗?”
覃乔抬头看母亲,语气放缓:“妈妈,我和陈嘉树之间,有孩子断不干净……你心疼我,我都知道,但我们需要理性分析这件事……我怀着孩子出国,工作时遇到意外,意外导致我胎位不稳必须卧床,而之后的早产也是意外导致,包括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而且出国还是我自己的决定,当时陈嘉树的意思不让我走。”
真不是为陈嘉树辩驳,而是必须实事求是。
却又激怒了杨淑华,她眼底迸出一丝恨意,疾言厉色地道“你现在跟我谈理性?妈妈看你插着管子输血的时候怎么理性?陈嘉树当时在哪儿?他在逞英雄,为他的好兄弟顶罪,为无关紧要的人两肋插刀,和妻子离婚,他以为分你六百万,就能弥补他给你造成的伤害吗?”
“无关紧要”四个字犹如一块巨石砸在她身上,覃乔胸口一痛,苦楚立时充斥进眼眶和鼻腔。
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滚落,擦过冰凉的脸颊,覃乔嘶哑反驳:“张爽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在陈嘉树落难时愿意拿出全部积蓄助他东山再起;他在知道陈嘉树遭受到伤害时不计后果都要为他报仇哪怕是牢狱之灾;更甚至不顾身体健康为他挡酒为他卖命喝到胃癌,他是陈嘉树二十多年的兄弟妈妈我不是为陈嘉树说话,张爽还是我的好朋友,如果那天陈嘉树和我商量,我会支持他这个决定!”
“陈嘉树错了,错在没有尊重我的知情权和选择权,我不会原谅他的傲慢,但是妈妈,我们需要厘清事实和情绪的区别,而不是被次要情绪驱使。”
杨淑华气红了眼,若不是她一贯的耐性,这时候一巴掌已经打上去了:“你现在还在替他说话……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么重情重义,为什么对你却这么狠心?他能为兄弟坐牢,能为兄弟离婚,可他为你的安全、你的健康做过什么?你差点死了啊乔乔!”
“妈妈——”覃乔抬起右手,掌心面向她,制止她再说下去。
杨淑华眼神一定,因为大发脾气她的脸颊肌肉和唇瓣微微抖着。
“不要在做这种无意义的争论,理性分析和我原不原谅他没有关联,妈妈你太焦虑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里,覃乔踢掉拖鞋,侧躺到床上,左眼的泪水划过鼻梁、右眼,流进鬓角,还有几滴洇透了黄色枕头。
“乔乔……你和老陈真的没可能了吗?”
“没有……桐桐待会儿你帮我‘说服’我妈妈,外人的话她更听得进去。”
“知道了。”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路灯下仿佛成千上万根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