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并向后稍退了一步,才轻缓地将门带上离开。
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瓶盖拧松的矿泉水。陈嘉树的身影掠过柜面,坐到了床边。他小心地将一只手探入覃乔的颈下稍微用了些力,便将她的上半身托起。他再往里面挪了两下,好让覃乔上半身整个靠进自己怀里。
高烧让覃乔口鼻呼出的气息灼热,端着满杯退烧药的手停在半空,陈嘉树稍一甄别,下移半寸,拇指外侧轻轻碰了她的嘴唇,确认无误,再将量杯递到她的唇边。
“乔*乔……我们起来喝退烧药。”
怀中人并不是完全丧失意识,刚才还嗫嚅着骂他混蛋。听见呼唤,她下意识地张嘴,嗦了三口就将杯中的退烧药喝了干净。
空了的量杯放到床头柜上,他的手指在虚空晃两下,握住矿泉水瓶。往上走,打开瓶盖放到一旁,随后将这瓶水用与刚才喂药同样的方法送到覃乔嘴边。
喉咙烧得又干又痛,覃乔在混沌中感觉到唇边有冰凉的瓶口和水流。
她如同沙漠里行走的旅人见到了珍贵的水源,哪怕眼皮犹如千斤她仍费力地抬起一条缝,一把抱住瓶身,用力汲取,温热的液体滚过火热的喉咙,怎么也喝不够。
“慢点。”
瓶底被他的大掌托住,覃乔眼睑一跳,那片堵住她清醒的混沌仿佛被一阵风吹散。
脑海中画面飞闪:陈嘉树发来的信息、他敲开房门、自己出于礼貌递过那瓶矿泉水一切如同倍速播放的电影,倏忽而过。
她像只小兔缩在男人怀里,他周身散出的清冽稳重的气味占据她的鼻腔,还是那熟悉的味道,抚平她连日来所有疲惫,说不出的熨帖。
有一刻,她竟想装傻多躲一会儿,可是,理智这根弦将她拽回,她猛地挺身后撤,却全然忘了陈嘉树手中那半瓶水,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水瓶脱手飞出的瞬间,她眼睁睁看着它泼洒在白色被面上,洇开一大片灰暗的水迹。
之后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自然是来不及了,大半瓶水早已渗进被褥。
许是药力惊人,前后不到十分钟,方才还虚弱的身子,此刻生龙活虎。
陈嘉树听着她中气十足地懊恼惊呼,微微偏过头,循着她的声音,唇角抽抽着牵起一个浅浅的、安心的笑容。
她若是看到,男人那弯起的唇线,就似染了窗外月色,流淌着珠玉般的润雅。
一个电话过去,服务员送来一床新的被褥,覃乔接到手里,抱在怀里,转身往里面走。
服务员走时带上了房门。
她刚走出玄关,眼前一暗,就见陈嘉树站定在她面前。
蓬松的被子遮挡住她大半视线,可这个男人似一座山,连一丝光亮都被侵占了。
覃乔腾出一只手压了压被褥,仰起脸问:“是要走了吗?”
头顶淡黄的光不是那么刺眼,在陈嘉树脸上镀上一层细腻的光,默然良久后他动了动唇,回答她的提问。
“可以走,也可以不走。”他的嗓音又哑又沉。
这哪里是回答更像是抛了个问题给她。
这句话成功让让房间里的气流凝结,直到——
“嘭!”
一声巨响猛地炸开,窗户玻璃被震得嗡嗡作响。
覃乔被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仰头,视线却被眼前的陈嘉树挡住。她立刻侧身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望向窗外。
只见一簇升空的绚烂花火点亮,瞬息间又归于黑暗。她心里竟没来由地空了一下。
没人不喜欢看烟花吧。
但人对短暂美好事物逝去的会本能怅惘。
岂料,一声又接着一声,窗玻璃接二连三的被震动,璀璨的花火一次又一次地撕裂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