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你就做梦吧,”锦姝冷笑,抱起胳膊,微微上抬的下巴透露出傲慢,“一个做工的,指不定祖上八辈都是做工的,能有什么智慧,又有哪个社会允许她读书,她又哪来的钱读书?”
文薰再也受不了她的偏见,沉声道:“现在不可以,以后总可以。我们要求的不是口号上的平等,是真正的平等!为了新社会的建设,已经牺牲了很多人,才有了不够完美的现在,这已经足够让人看到希望了不是吗?未来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可有一个真理是没错的,那就是人人需要进步,人人都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家国已经如此,为了子孙后辈的生存,便不能固步自封,不能个人主义,不能机会主义,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能认为这世上的大事只跟男人有关,而主动偏安一隅,抛弃自己应该争取的权益!”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锦姝被她的气势震慑到,后退被阻,跌坐在椅子上。
文薰继续说,“如果工人们都没有智慧,读书人的智慧又从何而来?我们用的历法是农民们总结的种植经验,我们坐的桌椅木凳是工人们双手创造,我们吃喝用的茶杯碗盏也是工人们的血汗。工人们发明了造纸术,我们才有这么轻便的书读。古代诗歌起源的《诗经》有三百篇,其中国风有160篇,占了篇幅的一半,这一半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读书人只不过是总结,是归纳,是延续,是改良,是脱离阶级之后,再反过来压迫阶级,是将工人的劳动智慧据为己有——”
锦姝本来还在认真听,到后面越说发现自己越听不懂,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胡搅蛮缠,“你越说越离谱,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要跟你说了!”
这时,巧珍端着新泡好的茶走了进来,“表少奶奶,茶好了。”
锦姝回头,看见她就来气,“什么茶?你自己喝吧!我是个小偷,不敢劳烦你这种高贵的丫头来伺候!”
语罢,她再也不愿意看文薰一眼,捏着拳头起身,气冲冲地大步跑了出去。
莫名其妙吃了挂落,巧珍有些不解,“小姐?”
文薰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吞了口唾沫,润了火烧般的喉咙,“没事,是我连累了你。她不是故意凶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语气中还残留着怒意。她过来将茶盏接过拿回书桌,竟是打算一人喝两杯。
巧珍不确定地跟在她后面,探头张望,“小姐,你同表少奶奶吵架了?”
文薰喘了口气,抬起手背擦去额头上因情绪激动出的薄汗,“是我失了礼貌。”
一时间,巧珍的表情十分微妙,似乎是想笑,“小姐,你跟少爷吵也就罢了,怎么跟表少奶奶都能吵起来?”
这种指控,令文薰无奈,好似她是什么脾气不好,也不讲道理的人。
她略带无力地解释:“是我跟她之间的观念有差,不为别的。”
若是这个,巧珍便明白了。她细心安抚道:“表少奶奶愿意和小姐吵,说明也是把小姐当成真心朋友。朋友吵架,很常见的。小姐不要难过,等过两天,好好地跟表少奶奶说两句,她不是记仇的人,只要您诚心,她一定会重新和你好的。”
文薰听着一笑,心头刚才聚起的乌云也消散了。
她过身来,望着巧珍水灵的眼睛,白皙喜人的脸颊,伸手帮她把滑到身后的辫子拿到身前来。
这个丫头这么可爱,又这么好。
她还这么年轻,与思齐敬贤一样,正是读书的年纪。
她一定要送巧珍去学校读书。
再来就是和锦姝。
她应该明白的,锦姝还是个抱有旧式封建观念的人,她才刚迈出家门,新时代的平等社会她都没有接触过,她也不知道那些理念,她同她之间无谓的争论,能得出什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