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业神情更甚,张开了唇,幸好双手挡在脸颊不然更显,他咬着牙,心里愤恨不已。
而当事人季李满头雾水,本来是他的问话,这倒好一声都没回答上,无关人员接连走上前。
他试探性的抬起头,正好撞上幽幽的眼眸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昏君衣着如此整齐正式,面容严肃,身姿挺拔,唯一突兀的是敲击着玉玺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将其往桌沿推。
“臣谢过陛下。”季李声音有些哑,他咬着唇站起身,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很是波澜,怎么回事!怎么一出声就露怯了……
季李侧过身瞥了一眼拱手行礼的林严业,颇为警惕的皱了下眉,转过身启唇回话:“陛下,臣着实是在为江南旱灾一事忧心,而臣近几日在监工西厢房修建时,发现一件事。”
“陛下!”林严业突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打断了季李接下来的话音。
他话音一落,百官齐齐朝他望去。
只有季李明白,赵永敬灼灼的目光还黏在他脸上,太过肆意,明目张胆。
昏君没有应声,如此之下,殿内又陷入了良久的寂静里。
季李装作自然的收回目光,无辜的低着头,盯着地毯上繁杂的花纹看,心道,难怪冯裕之总是生病不来上朝,这真是明智的选择。
对了,他上朝这一路都没有看到封怀礼,刚刚环顾四周也没看到,看来这人也请假没来上朝,倒也正常,多半还是‘假孕’,借故不来上朝吧。
季李漫无目的的想着,但思绪还留了一部分观望局势。
高承轻轻咳嗽了一声彻底打破漫长的寂静,季李总算是开了眼,他愣愣的看着殿内嘈杂的情形,下意识退到了角落。
文武百官们被分成了三波,一波是高承带头的,另一波是二皇子的拥趸,这两方正对峙着。
个个唇枪舌战,脸颊涨红,唾沫星子到处乱飞。
还有一方倒是平静,包括季李在内,很可惜没有瓜子花生在,看热闹看得都不尽兴。
帝王一言不发,朝候在旁边的王辞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就端了果盘上前。
赵永敬歪斜坐着,捏着颗翠绿的葡萄扔在嘴里,眼睛还亮堂堂的望着季李。
看这动作,是真的在吃葡萄,还是另有意图,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季李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鼓起勇气往后侧了侧身。
赵永敬只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块红粉的后颈肉,黝黑的发丝不清不楚的缠绵在耳旁、沿到脖颈下的身体,他不自觉往前靠了些,手指一动。
果盘被推下了玄木台,‘嘭’的一声,如同惊雷般,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官员们全都歇了声,垂头丧气的悄悄望来。
季李不知道事情经过,倒是几位皇子看得清楚。
先行跨步而出的是太子,赵明泽,他身体挺直,神情庄重,语气凛然劝慰道:“请陛下息怒!”
由他带头,众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跪地,其中更有几人抹着眼泪,更是忠心耿耿,“请陛下息怒!”
帝王半点没有羞恼的情绪,端得是圣威天怒,被咬了一口的葡萄从手心滚到地上,他遥遥望去,静静欣赏了一下众人跪倒在地的场面。
他才淡淡敲了敲木桌,启唇道:“行了。”
“高道长,你来说说江南旱灾该如何应对吧。”
高承应声跨步上前,“陛下,臣以、为……”话还未说完,就用手掩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枯白的头发真如他手腕里的拂尘般晃动着,‘嘭’一声砸到地上,老道也晃晃悠悠摔倒在地上。
手指间的艳血混浊极了,溢出指隙抹撒到了灰蒙蒙的地毯上,显出一翻垂死之态。
季李站在最角落,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倒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