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晚了。
他已经签了星协了。
他不是在跟杨番单对单,他也不是刚来上海那几天的焦虑,他现在尘埃落定了,再优秀的条件,都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景遥又抿起了唇。
“不行……”
他混进了星协,签订了合同,他成为了星协的一员,去深圳是一个很好的脱身的方式,可杨番跟徐牧择有亲属关系,他不可能真的逃得干净。
徐牧择在社会上的地位,星协在电竞圈的地位,都不是杨番提出任何优秀的条件可以比拟的,他为了眼下荣华逃走,下场呢?
星协的待遇优厚,星协是徐牧择的,星协是电竞人最大的保护伞和终极追求的职业目标,他用了狂妄的手段混进星协,从此成为被庇护的一员,这就是他最开始的目标,他达成了。
杨番跟徐牧择一辈子都好才行,如果不好,将来有利益纷争,杨番的公司必然会被星协吞噬,那他何去何从?离开星协简单,可离开了星协,将来所有的保障都不再具有确定性,只因他当下已经身处于电竞行业最顶级的公司了,其他都是次选择。
想明白这些利害,景遥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他迟疑地摇了摇头。
杨番皱起眉头:“怎么,这也不行?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跟我说,深圳也是个大城市,我的公司待遇和星协也没有很大差别,或许我会给的比星协更多,弟弟,我不认为你有拒绝我的理由,如果有,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调解。”
杨番非常真诚,给的诱惑也足够。
他不该被拒绝。
景遥却还是摇了摇头,低声说:“我还是想留在上海。”
杨番啧了声,穷追不舍:“或许我刚才说的你有哪一项没听清,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向你阐述一遍。”
“我听清了,”景遥声如蚊讷,他的掌心扣着腿边的沙发,低声重复道:“我就是想留在上海。”
杨番没有失了气度,还有外人在,他目光严肃了几分,看向对面的男孩,语气略有些被拒后的不高兴:“为什么?”
交通如此发达,深圳也不是小城市,杨番想不明白何以被拒,他紧盯着肥美的小羊不肯松口,咬死了带他去深圳的目的。
景遥余光察觉火热的注视,他垂着脑袋,徐牧择和黄惕都在盯着他,左豺狼右虎豹,他有许多拒绝诱惑的理由,能够摆到台面上的,却少之又少。
在景遥的理解里,他和黄惕是一个战线的,徐牧择和杨番是一个战线,但是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徐牧择和杨番之间又各自划了一条战线,景遥在三个大人物之中飞快转动脑袋,将局势灵活划分,以确保自己不会出错,可实际上,今天只有两个战线。
黄惕早以用自己的机敏,成为了戏台上的双面间谍。
景遥不知,依然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黄惕无法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景遥只能靠自己。
杨番的问题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因为景遥所面对的是三个有阅历有地位看过世间百态的男人,他如果表现得太油嘴滑舌,一定招厌,如果草率的拒绝,又会得罪杨番,那必得是一个听起来真心实意,又不功利的答案。
头脑风暴之中,景遥把自己毕生的智慧都用来想这个刁钻的问题了,他太紧张,于是感到头大,指甲狠狠掐进沙发,脑子里顾虑太多,一团乱麻。
忽地,徐牧择抬起腿,交叠在一起,景遥的余光扫视到徐牧择戴着青玉尾戒的手,徐牧择的另一手轻轻地拨动着尾戒,一个答案悄然劈进景遥的神经里。
景遥迅速抓住那个答案,他抬起头,看向杨番,给出一个符合他年纪的本分,又无法被杨番破解的满分答案,在三个大人物之间,表演了一番父慈子孝,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