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伸手拍了把裴椿的胳膊:“咱家剩那草药放哪来着?给哥拿过来。”
“咋了?你伤着了?”裴椿急着站起身,正要返身进堂屋拿药,就听裴松道,“不是我,哥给白小子擦擦伤。”
小姑娘停住脚步,狠瞪一眼秦既白,才不情不愿地走进屋,将木橱里的小编筐拿了出来。
裴松接过手,催裴椿回屋里待着。
“你俩要干啥?还不叫看了。”
本来挺乖巧的小娃娃,一遇上秦既白是哪哪都气不顺,裴松推推她:“擦药,到时候还得脱衣裳,你一个小姑娘别看。”
见裴椿还不走,裴松笑着说:“那我可给他领我屋里了。”
“不行!”裴椿眼睛瞪得溜圆,跑到秦既白跟前,朝他跺了好几下脚以示愤慨,才噔噔噔负气地跑回了屋。
裴松无奈摇了摇头,自门槛站起来,门槛太窄了,坐久了屁股疼,他扭动了下颈子,朝秦既白道:“小姑娘爱耍小脾气,你别介意。”
秦既白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觉得有啥。
在秦家长大,自小就受了太多恶意,比起他继母那般虚情假意的两副嘴脸,裴椿这样的小打小闹实在是不痛不痒。
裴松指了指院子:“就那儿吧。”
灶房连着柴屋的拐角,晌午过后,日头偏西,将本来日光照不进的罅隙投射出一片暖黄的日光。
秦既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紧张地拉住衣带,收得更紧了些:“松哥,不用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不想以这副模样暴露在裴松眼前。
虽然前儿个才在河里洗了澡,身上也算干净,可这半年病如山倾,他自知这具身子皮包骨头,定是不多好看。
他不想给裴松看。
裴松不知道秦既白心里这么九曲十八弯,他自灶房拿了两把小马扎到院子里,抬眼看去:“想啥呢?过来坐。”
鞋底子磨了磨地面,秦既白无措地张口闭口,他拒绝不了裴松,可又实在为难,最后只干巴巴地说出一句:“松哥我没事儿。”
裴松皱起眉头,声音放低了些:“坐这!”
秦既白紧张的后背都绷紧了,再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了马扎上,上衣脱在了一边,被裴松四四方方叠得齐整,压在了大腿上。
膏药的苦香慢慢袭来,让人头脑清明,却又忍不住沉沦。
裴松的叹息在背后传了过来,拂到皮肤上,秦既白两片单薄的肩胛骨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疼啊?”裴松抬起眼,“哥再轻点儿。”
指头抠紧了大腿,秦既白牙齿发着抖:“不、不疼。”
后背全是伤,新伤覆在旧伤之上,交错纵横得犹如老树盘根错节。
裴松忍不住想起两人头回遇见,秦既白在翻滚的白浪里浮沉,他将他拖上岸。
那样冷的寒天,他一个小娃娃如何会行至深野,又如何会坠进湍急的冰河里。
他不忍心深想。
裴松自小失去爹娘,知道穷人家的日子有多难捱。
更何况秦既白还有个蛇蝎心肠的后娘,苦水里挨棒子,一死了之反倒是种解脱。
裴松多少明白了他为何总是用那般炙热的眼神看自己。
仿佛溺水将死之人抓住的一把稻草,他或许短暂地成为过他的一束光,即便微如荧火,也足以燎烬寂寂长夜,就此念念不忘,误入歧途的错认作悸动。
木头刮片轻轻擦过皮肤,裴松上药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他将捣碎的金钱草绿糊缓慢地抹在秦既白红肿泛青的伤口上,故作轻松道:“哎哟挺坚强么,这都不喊疼。”
单薄的肩胛骨无法控制地抽抖了下,秦既白咬牙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