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是健身,可能还练过一点防身术,和那种闹着玩的花拳绣腿不一样,正蹬时下盘稳健,爆发出的力道极大。
门锁扛不住这接连重踹,终于光荣牺牲,严崇山拉开防盗门,心里已经平静下来。
这种动静就是死人也能惊醒,乔欣荣却依然没来查看情况,她可能是畏罪潜逃,也可能真正意义上地死了。
闻允来不及问责严崇山,他也迫切地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拉开门,将玄关的灯打开,整个人骤然怔愣。
屋主人像是预知到了些什么,已经不在室内,屋子里被收拾得非常干净,阳台种的花草不见了,桌面上看不见任何生活日用品,连家具都已经用大块的白布盖上。
闻允面色苍白,喃喃道:“怎么会……”
严崇山扶了一下额头:“他妈的,怎么总是慢一步……人不在家能在哪儿?她能去哪里?”
闻允没有放任自己在失魂落魄的状态里待太久,他的本能迫使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此时他刻意屏蔽了心里不断翻涌的酸涩感,逼自己清醒高效地思考。
她处理好自己所有后事,没有留在家里等死,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再去看一眼牵挂的人——这就和很多生命垂危的人想要回家是一个道理。
对于乔欣荣而言,她已经没有家了,只有一个放不下的李芸芸。
闻允眸光一闪,提示道:“……李芸芸的坟墓前。”
不必严崇山交代,闻允自行给李建安打了个电话。
他给李建安留下的印象不错,李建安没有计较他深夜打扰,很快将墓园地址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闻允关上手机屏,转身就走。严崇山急匆匆地跟上去:“你也不要太难受,乔老师未必就……”
“我来开吧。”闻允陡然将话题转折,“你开车太慢了。”
严崇山无从反驳。
反正半夜车少,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严崇山豁出去一般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抓握住扶手——闻允却出乎他意料地将车开得很平稳。
他好像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在路况上,以便于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可惜去墓园的路并不远,二十分钟之后,他仍然需要面对事实。
他们下了车,走进阴森森的墓园。脚下的枯叶被踩踏后嘎吱作响,墓园地处偏远,夜里的凉风从远处吹来,如同一种痛心断肠的呜咽。
二人不受影响,对照着编号寻找李芸芸的墓碑。
那其实很好找,因为在一排形制相同的墓碑里,只有一个墓碑前突兀地站着一个女人。
光靠轮廓闻允就能将她认出来,那正是乔欣荣。
闻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甚至想要转身就走,但一个心情将他牢牢地钉在原地,令他寸步难行。
那就是“为什么”。
他很小就不再问为什么了,因为他最大的困惑就是人为什么会死,生命为什么会结束,小朋友为什么不能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而这些问题只会令父母陷入悲痛。
后来他想问父母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早早地就将他一个人留在世上,为什么非得是他经历这一些。
试卷上的考题都有答案,他的人生却没有解答。
此刻,他再一次想要发出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乔老师,乔老师为什么死了,究竟是哪一步行差踏错,让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
他一步一步地朝乔老师走去。
远远的,乔老师便发现了他们,她看起来很宁静,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李芸芸墓碑上的遗照。
“念念也埋在这里呢,”乔老师轻声说,“她爸爸不常回连宁市,坟墓没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