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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收尾,由于受伤民众太多,野战医院的床位紧张,白翎索性把自己的办公室也让出去,充当病房。

他和郁沉则住到了居民家里,借住一阵子。

人鱼最近也没闲着。

他身兼数职,还被赋予了新身份。

起因是前些天作?战时,有个当地的民兵受了重?伤。他有信仰,在弥留之际想求神父送他一程。

然而那位见习神父并不在场,他早就因为参加的葬礼太多,累得回家瘫倒。

在这种时候,一群人绝望地喊,“有没有神父?会念祷词的也行!快来一个!”一边按住吐血的士兵。

伊法斯正好在附近,听到声音便过去了。

他俯下身,抓住那位伤员满是血的手,半阖着眸,神情?庄重?地为他念诵《玫瑰圣母经?》。

“我将?这殉道者托付于你?,仁慈之母;我求你?提供庇护之所,永援之母……”

念调流畅,庄严,希伯来语的发音古老低沉而陌生,温温沉沉地在硝烟淀落的战场弥散。

白翎不信神,也并不懂这些经?文,但他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围上来,站在那里安静听完。

心绪很平静。

他想起前世?,如果知道自己会死?,说不定也会提前找位牧师,口头?上送自己一程。

收队回去的时候,他和郁沉走在一起,闲聊时随口说,“没想到你?念悼亡词还挺熟练的。”

郁沉站在尸体和废墟旁,看着他,“我送过人。”

“谁啊?”白翎下意识问。

他本?来在笑,忽然对?上郁沉深深的眼?神,那眼?底蕴藏许多情?绪,仿佛凝练了一生。

白翎笑不出来了。

他一切会的,奇怪的技能,都和你?有关。

那是仿佛一瞬间吃了毒蘑菇一般的言出法随,一种无可逃避的宿命感。

白翎想,我也没想逃。

于是他抱住鱼的腰,补一个吻,偿还神父的诵经?费。

他不知道,神父鱼的故事在木桩鸟死?后还延续了一周。

爆炸之后,鸟的骨灰落在了人鱼眼?睛里。人鱼想着,这样也好,这就不算死?无葬身之地。

我的眼?球,我的角膜,我的神经?血管连着血肉细胞,都是你?的坟墓。

你?的骨灰撒在我的身体里,春暖花开时,会重?新从我的土壤里长出一只?鸟。

怎么不算我生出来的小孩呢。

当然,这样的话就不必告诉孩子了,免得他做噩梦。

之后的一段时间,见习神父听闻后勤队有个二等?兵会祝祷,便急吼吼跑来,说什么也要恳求他加入送葬队伍。

人鱼便白天工作?,傍晚兼职一下神父。

有时候跑的墓地太多,嗓子都念哑了。

这日,他们换到另一处居民家住。

夜幕西临,斑驳的小红门被敲响。它的石料墙面很廉价,上面却雕着轻巧的缠腾花,看得出这栋楼的居民热爱生活。

郁沉摘了面罩,静静在门前等?一会。这会亮着灯的住户只?有一半,因为另一半楼已?是废墟,抬头?看,房顶变成了天空。

片刻,门里的小女孩跑来开门,看见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接着转头?看了看从厨房冲出来的大人,又看他,最后一声低叫跑回去,抱住她母亲的腰,躲到后面,怯怯又兴奋地伸头?看:

“是D先生!”

这是糠虾家。他妈妈收养了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当做小女儿。

他们热情?地招待D先生,要给他重?新做一份晚饭,但D先生和蔼地说,“我在门口就闻到你?们的豆子汤了